《别尔金故事集》的整一性.docx

《别尔金故事集》的整一性 普希金的《别尔金小说》是19世纪俄罗斯现实主义散文的开始。它一直受到各国作家和历史学家的喜爱。(1)在研究领域里始终存在着两种取向:或视它为多部小说的散状集合体, 或视它为有整一性质的一部小说。笔者将这两种倾向分别概括为“分体研究”与“整体研究”。两种不同的切入视角对小说创作思想层面和艺术层面的价值的综合考量大相径庭。 分体研究就是把《别尔金小说集》中的各篇之间的联系切断, 与外界联系切断来进行单个研究。这种研究曾取得过骄人成就, 一些学术命题 (小人物母题、反讽文体、节奏与音乐、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交叉问题) 的潜在内涵与意旨都得到了合理解释。分体研究认为《别尔金小说集》五篇内涵和艺术水准不等, 分别采用不同方法研究是上策。如盖依就曾从接受美学出发讥笑整体研究, 肯定分体研究。(2) 整体研究则不同, 它从整体观念出发, 把《别尔金小说集》视为一部小说, 并认为它是一部具有内在整一性的作品, 与此同时, 也不否认各部小说的相对独立性。我觉得研究家已详细探讨了普希金抒情作品的“六大系列化”和小悲剧的系列化, 但对《别尔金小说集》的研究还远远不够。笔者主张应把它放在19世纪初叶“系列化”美学进程中来做整体的考察。(3) 整一性 (целостность) 是个历史的概念, 不同的时期对整一有不同的理解。柏拉图的整一概念主要涉及作品的形式。古希腊罗马、中世纪、文艺复兴的整一概念是构成式的整一概念, 它指依特定次序特定部分组成的特定系列。没有次序也就没有整一。由于“构成式”整一概念讲究本文的的整一次序, 因而到现当代仍有活力。特别是当代的“文本语言学”和“结构符号学派”深化这一概念后, 使它成为当代分析文学作品整一性的重要角度。 到了近代, 有机的 (自然的) 整一与机械式的 (人为的) 整一成为文艺界争论的焦点, 例如古典德国美学不把整一概念归结为“形式成分的整一”。他们认为艺术的整体就是精神的有机整合, 类似活生生的人。其中心是创作者的个性整一创造了作品的内部世界, 这个内部世界明显有别于机体的“机械整一”。它使你无法把艺术作品的现实与历史事件的现实相等同。 到了20世纪下半叶, 人们趋于从读者与文本互动角度看待整一, 认为自然机体的生物整一性完全用不着研究家个人情感融入其中, 而文艺作品的整一性则不是自足生成的, 它需要读者和研究家的参与而生成, 是读者与作者的精神交流、和谐对话构成了艺术整体性的重要因素。当代整一性概念是传统整一概念的集成和发展。它既讲究创作者个性整一, 文本次序整一, 也讲究读者与文本互动间的整一。而这种对于整一性的理解, 则是我们今天重新认识《别尔金小说集》的出发点。 新叙述模式的埋下整一性研究的理由 《别尔金小说集》从一开始就颇受争议。别林斯基裁定它为:简单陈腐, 落后于时代, 与普希金的天才不相配。1831年12月18日的《北方蜜蜂》288期上刊载的Ф.布尔加林文章也认为, 小说集不过是几则趣闻, 缺乏“虚构和中心思想”, 把小说集视为数纸虚文。(4)后经自然派,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A格里高里耶夫的大力提倡, 对小说集的研究才相继出现。但一开始对它的研究仍旧多囿于分体研究。一直到20世纪初, 波尔金诺系列作品的整一性才第一次受到研究家关注。但学者们大多看到的是四部“小悲剧”的整一性,(5)还没有充分注意到《别尔金小说集》的整一性。1920年-1923年, 我国俄苏文学研究的前辈瞿秋白撰写了《十月革命前的俄罗斯文学》一文, 他率先从整体观的视角指出《别尔金小说集》的核心是“展现俄罗斯国情的国民性。”(6)1934年, B.维诺格拉多夫在《普希金的风格》一文中提出《别尔金小说集》内结构形态问题, 对《别尔金小说集》的研究意义和本质进行了一次全面检讨, 从而拉开了整体研究《别尔金小说集》的序幕,(7)但响应者并不多。 上世纪70年代以降, 整体研究渐露锋芒, 分体研究渐次消歇。这一切首先与19世纪系列化文学进程中的美学机制受到关注有关;与20世纪末俄罗斯学术界普遍注重对其时文学创作进程、文艺学中综合整一现象研究的学术潮流有关。(8)尽管普希金散文语言简洁明快, 不易产生复义, 但他的新叙述模式埋下了复义的根基, 埋下了整一性研究的理由。(9)这种新模式表明了“词与物” (福柯) 对应度的增宽和扩展。 研究家们虽然逐渐认识到《别尔金小说集》的整一性, 但说法不一。在笔者看来, 整体研究并不认为《别尔金小说集》是同一标题下互不相干的作品的散状集合物, 而是认为五篇小说是一部相互关联的作品而不是多部作品。 普希金建立具有整一性的艺术世界渴求贯穿于《别尔金小说集》创作的始终。但如何解释普希金创作构思的本身是否有整一的特点？普希金又是从何时起意识到要把各单篇小说结成整一的小说呢？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