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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与无法避免的不平等

脆弱性与无法避免的不平等∗

玛萨·艾伯森·法曼（ＭａｒｔｈａＡｌｂｅｒｔｓｏｎＦｉｎｅｍａｎ）著∗∗

刘征峰胡梅译∗∗∗

【内容提要】抽象法律主体概念未能反映出作为人类境况基本现实的脆弱

性，虽然脆弱性具有普遍性和持续性的特点，却因人而异，并经常导

致个体地位和境况的显著差异。然而，政治理论却忽视这些差异，将

平等作为法律和政策的基础，并给予其优先于自治、自立和自足的地

位。批判法学理论将人类脆弱性的概念引入了评估个体和国家责任中，

并重新定义社会正义的前沿。本文回顾了这一理论的起源和发展。它

产生于解决被笔者称作“不可避免的不平等”情形下平等的有限性问

题的过程中。有些成对的社会关系，如父母与子女或雇主与雇员，包

含了内在的乃至意愿的不平等。有鉴于此，法律设定了不同层次的责

任并承认了不同层次的权威（ａｕｔｈｏｒｉｔｙ）、特权（ｐｒｉｖｉｌｅｇｅ）和权力

（ｐｏｗｅｒ）。这些法律和它们所反映的准则和规范必须在谨慎界定这些关

∗原文载于《奥斯陆法律评论》（ＯｓｌｏＬａｗＲｅｖｉｅｗ）２０１７年第３期。

∗∗玛萨·艾伯森·法曼，埃默里大学罗伯特·Ｗ伍德拉夫（ＲｏｂｅｒｔＷＷｏｏｄｒｕｆｆ）法学讲席

教授，利兹大学法律与社会正义学教授，电子邮箱ｍｌｆｉｎｅｍ＠ｅｍｏｒｙｅｄｕ。

∗∗∗刘征峰，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中南司法案例研究中心研究人员，主要研究民

法、家庭法和人权法；胡梅，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民商法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民

法和家庭法。

国外法专论∣２９９

家事法研究

系外延的同时，更加关注这些关系所赖以存在和运作的社会机构（即

家庭和市场）是如何被组织起来的，又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关键词】社会正义平等脆弱性韧性国家责任

一引言

过去数十年间，笔者一直致力于解决平等的局限性问题。这一努力促

成了将脆弱性和依赖性、社会机构和关系带入国家责任分析的法学范式发

展中。这种分析路径超越了对形式平等和禁止歧视的关注。

下文阐述了基于人类脆弱本性的理论的发展。在这一理论中，国家被

理论化为合法的治理实体，负有建立和监督有助于获得个人和社会韧性的

社会机构的责任。将人类境况描述为普遍化和持续化的脆弱构成这一理论

①

的基础。英美自由主义的法律理念往往掩盖或忽视了这一现实。在主张国

家政策和法律应当回应人类的脆弱性时，这一理论的潜在规范意旨凸显。

然而，建立一个回应型国家的主张本身并没有指向回应的具体形式，而只

是反映了人类脆弱性的现实。因此，法律和政策上的方法需要考虑解决方

案与不同法律机构和政治文化之间的适应性问题。

脆弱性理论发挥了这样的作用———它在被用来重新集中批评的注意力，

提出新的问题，挑战关于个人和国家责任以及法律功能之既定假设的同时，

为我们处理具有注定不平等的社会关系创造了可能。在这方面，脆弱性理

论超越了形式和实质层面平等的规范性诉求，引导我们审视那些构成不平

等措辞和实践的貌似公正合理的制度。

在考虑人的脆弱性时，很重要的一点是，作为肉体凡胎的个体会发现

自己的一生不仅依赖于社会关系和机构，而且被内嵌于其中。尽管个体所

①然而，笔者认为脆弱性理论有可能超越英美自由主义的界限。新自由主义作为一种重商主

义的社会关系进程，以及一种能够延伸到所有存在领域的合理形式，在欧洲和拉丁美洲也

具有相关性。ＳｅｅＷｏｌｆｇａｎｇＳｔｒｅｅｃｋ，ＢｕｙｉｎｇＴｉｍｅ，ＴｈｅＤｅｌａｙｅｄＣｒｉｓｉｓｏｆ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Ｃａｐｉ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