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论季世界.docx

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

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齐矣。”

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瑾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雠。栾、却、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亏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

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肿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简单译文

齐侯让晏婴出使到晋国请求继室（请求联姻）。……

已经肯定了双方的婚约关系，晏子受到了晋国的招待，晋大夫叔向跟晏子参加宴席，互相一起说话。叔向说：“齐国将来会怎样呢？”晏子

说：“现在是齐国的末世了，我不知晓将来会怎样。齐国大概要成为陈氏一家的了。国君抛弃了他的子民，而归从于陈氏。齐国从前的四种量器：豆、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瑾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雠。栾、却、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亏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肿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區（qu，第一声）、釜、钟。四升是豆，各自本身的四倍，上升到了釜，釜的十倍就是钟。陈氏的三种量器，都增加了一倍，于是钟的含量就变大了。用私人的量器借贷出去，却用的量器收回。山上的木材运到市场上卖，价格不高于在山上卖的价钱，鱼盐蛤蜊，卖得不比在海上卖的贵。百姓三分的劳动所得，二分交予公家，而穿衣吃饭只用一分。公家聚敛的财物被腐朽虫蛀，而下层小官却要忍受饥饿，国家的各个市场鞋子低价而假脚（义肢）贵。民众痛苦，一旦有些人去关切安抚他们，百姓便爱戴他们如父母，且归从他们如流水，想要他们不获得民心，这怎么可能避得了？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大概都会辅助陈氏家族得齐，已经在齐准备了。

叔向说：“确实是这样的。即使是我的国室，如今也是末世了。戎马不拉戎车，卿大夫没有军队可以指挥国君的车上没有侍于左右的好人

才，卒列中没有好的领导者。百姓疲劳困苦，而宫廷中却越加奢侈。路上到处都是饿死的人，而宫中宠妾的娘家人却十分富裕。民众听到国君的命令，如同逃避盗贼和仇敌一样。栾、却、胥、原、狐、续、庆、伯这样的八大旧贵族的后代都沦落在官府中当差。政权落在大夫们的手里，民众无所依从。国君一天天也不加悔改，用娱乐掩盖忧患，公室的衰落，还有多少时日呢？谗鼎上的铭文说：天还未亮时就应修明政德，而后世（虽然知道这个道理）犹有懒惰的。每日都不思过，哪能持久呢？”晏子说：“您打算怎么办？”叔向说：“晋国的公族全已衰亡了。我听说，公室将要衰落，他的宗族枝叶先掉落，然后公室接着衰落。我的族人共有一族，（到现在）只有羊舌氏还存在而已。我又没有可继承自己事业的儿子，公室又没有法度，我便是幸运地能得到好死，哪里又能得到后代子孙的奉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