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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构成”视角下第三人原因违约的理解与突破——以《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为中心

作者：杜新梅

来源：《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2020年第5期

［收稿日期］2020-04-30

［作者简介］杜新梅，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硕士生，430073。

杜新梅

［摘要］既有解释路径多通过限制第三人范围及原因的方式，达到合理限制债务人责任范围的目的。能否将思维不限于“第三人”，实为必要的解释路径转换方式，第三人原因违约触及的是合同债权拘束力问题，以传统归责原则作为理论分析工具，无法解决《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根本症结。在履行障碍法上，“合同构成”理论以救济进路代替传统的原因进路，履行请求权不再是先验的存在，而是与损害赔偿请求权一样，成为合同债权的救济手段。《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作为总则中关于第三人原因违约的风险分配规范，在一定程度上可弥补现行合同法风险分配规范的缺漏。司法实践中，债务人自身违约与第三人原因违约的复合不容忽视。可预见性规则作为一个多向度的复合构成，将责任限制于正常人可合理预见的风险范围，整体性地来完成责任限制的任务。

［关键词］第三人原因违约；合同构成；风险分配；可预见性

［中图分类号］DF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1071（2020）05-0089-10

一、问题的提出

《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以下简称为“第593条”）规定，在第三人原因导致债务人违约的情形下，由债务人依法承担责任。基于法律规定或约定，债务人可向第三人追偿。按照第593条的规范表述，第三人范围存在无限扩张的可能，且该条未对“第三人的原因”作任何限定，既可能微弱到接近履行辅助人的通常疏忽，也可能强烈到接近不可抗力。在我国严格责任背景下，若对该条规定不进行限缩解释，将意味着债务人除不可抗力这一法定免责事由之外，在缔约之时便背负超级债务，几乎不存在免责可能,这一理解显然有失妥当［1］24。另一方面，该条所体现的合同相对性规则易被推到极端，从而使债务人陷入追偿不能的风险。该规定在立法过程中曾几易其稿，《合同法》和《民法典（合同编）》以“第三人的原因”为最终表达。观诸立法变化，或可理解为立法者已然意识到限缩该条适用的必要性，但在限缩方法上，立法者尚未最终定论或意欲另辟蹊径。

从法律继受的角度看，无论是国际公约、大陆法系，抑或是普通法系，均难以找到类似的规定。然而这一极具中国特色的规定并未引起学界足够重视，该法条相对贫瘠的解释论与其体系地位不相匹配。究其原因，一方面与立法环境有关。《合同法》颁布初期至《民法总则》正式实施，尚有学者围绕本条展开讨论。自《民法典》编撰工作开启，尤其自《民法典各分编（草案）》《民法典（草案）》相继出台以来，部分法条改动较大，围绕法条前后变化的各热点问题不时涌现。《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的研究一度被搁置。较之其他制度明显的变化，该条实在不算“突出”。另一方面，第593条暗含的制度瑕疵并没有被学界高度重视，即便学界有所察觉，但研究尚不彻底。

学界观点大多认为第593条是合同相对性规则的体现，但是却忽略了该条规范自身的制度价值。现有研究虽进行了多种限制路径的尝试，但均未解决根本症结。将思维不限于“第三人”，探析该规定的实质内涵，实为必要的解释路径转换方式［2］157。在对因第三人原因违约的分析上，严格责任与过错责任这一理论分析工具着眼于归责事由，并不能准确揭示问题全貌。本文不揣浅陋，利用合同拘束力理论，以合同构成为视角，探求规范实质。并结合“北大法宝”数据库、中国裁判文书网563篇裁判文书的归纳整理，为《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的适用找寻另一种解释进路，以期“超级债务”回归理性，第三人原因违约问题得以妥适解决。

二、批判与回应：理解与适用第593条的不同思维路径

（一）《民法典（合同编）》第593条在司法裁判中的适用

因《民法典》刚刚出台，司法实践中尚未援引此条，故仍以原《合同法》第121条为检索条件。笔者通过“北大法宝”司法案例数据库、中国裁判文书网两个数据库检索案例。限定案件类型为“民事案件”，文书类型为“判决书”。在“北大法宝”司法案例数据库中，以“合同法第121条”、“合同法第一百二十一条”（法院级别限定在高级人民法院及其以上）、“第三人原因违约”为关键词有哪些信誉好的足球投注网站。在中国裁判文书网，限定时间范围为“2015年—2019年”，法院级别限定在“最高人民法院”，以“合同法第一百二十一条”为关键词检索，共得案例563个。将重复案例进行合并，删除错误引用及“中国裁判文书网”部分模糊有哪些信誉好的足球投注网站等无关案例，最终所得数据为89例（截至2019年12月22日）。

司法实践中，《合同法》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