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的权利绝不能零存整取.docx

公民的权利绝不能零存整取（完整版）严伟民

【按：本文写于今年的2月1日。当时的直觉就是暴力事件的陡然增加，于是写了“警惕暴力的路径依赖”这个题目。暴力是我们这个国家始终陷于争斗泥潭不能自拔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警惕，而不是颂扬它。发稿时，觉得原先的标题不适合公众媒体，于是改成了“公民的权利决不能零存整取”。4个月过去了，群体事件和暴力事件有增无减。原因很多，但对于公民权利的漠视甚至是非法侵占是一个重要原因。】

近两年群体事件的增加和加剧，引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原本简单明了的问题一定要发展到暴力状态才能引起重视，才可能有解决的希望？这种暴力的路径依赖怎样形成又该如何解决？

在两千年王朝更替的节点上暴力的路径依赖成了铁律。一次次农民起义就是这种暴力的极致状态。每个中国人对这样的历史场景是熟悉的。凡事只有暴力才能取得成功的路径，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心理和行为。往大了说当然是制度使然。没有公共空间，没有对话和博弈的可能。除了暴力还能什么有效的办法呢。但这样总还是有些笼统。换一个角度看，可能更加准确生动。那就是，在高度集权对面的个人权利太小。小到面对日益加剧的土地兼并只能流离失所；小到面对吏治的腐败还得“莫谈国事”??总之，小到无形，无法流通、兑现；小到可以任意漠视、打压。但是，小不等于没有。你可以对它视而不见。但它总会以自己的逻辑聚集，展示，最终总是要求兑现的。这是一个悄无声息的“零存整取”的过程。历史告诉我们，但凡这样的零存整取总是不能正常兑现。一旦要求兑现，都将是一场狂风暴雨。世界上没有一家集权银行可以应对来势凶猛、不期而至的疯狂的权利挤兑。它往往天崩地裂。因为权利银行的老板们完全不曾记得有过这样的存单。王朝覆灭时的不堪一击，就是在这种巨浪滔天的挤兑狂潮面前，毫无兑现资本的真实写照。

与公众的权利零存整取同时存在的，一定是公权力在没有有效监督状态下的过度消费和政府信用的极度透支。兑现的本钱早已在权力毫无约束地挥霍中消耗殆尽。正所谓路易十五的表白：我死后哪怕它洪水滔天。王朝更替无一例外。

对权力的极度崇拜造成了权力的极度傲慢。视公众为无物。百姓的诉求能不能引起重视不在于是否在理。而在于破坏力是否足够大。这是引发暴力直接原因。当权者从实用主义的立场出发，只要不引起太大的社会波动就不与理会。哪怕你的诉求再合理。这一个主要特征完全反应了权力在实用主义的主导之下丧失了理性的智慧。

中国人对“万民折”大概不陌生。原本一个小小的诉求，完全应该有渠道照章办理。但是，就因为当事人可能是一个乡间村夫，小镇上的一介平民，在权力的左右之下他们最终成了数不尽的冤假错案的主角儿。要讨回公道怎么办？只有放大声音，扩大事态。万民折，是老百姓放大声音的极致想象。以当时的人口密度和通讯、交通水平，万民折是怎样的一个巨大而艰难的工程。这已经是暴力的临界点了。事情还是原来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万民折这样的集体示威就不足以得到公正的解决。结论是，和强大的专制集权相比，个人的权力太小，专制社会的强势集权，阻碍了所有人表达自己权力诉求的可能和渠道。这在事实上剥夺了兑现权利的可能。所有本来

可以在萌芽状态消解的情绪或被漠视，或被打压。所有对社会问题进行微调的可能和机会一次次失去。最终导致社会积怨的时间太久、怨恨太大。从而引发社会矛盾的总爆发。

近两年的暴力事件尽管是局部的，但暴力的路径依赖却是明显的。邓玉娇事件、唐福珍事件、断指讨尊严、瓮安事件、石首事件、陇南事件无不充满暴力。为什么还是非暴力不可。直接原因就是部分公务人员小事情上不作为，大事情上乱作为。漠视公民的权利和尊严。致使事件在成型的初期得不到有效地疏导。一旦酿成事端又急于掩盖真相。这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寻找解决问题的制度性保障。

媒体的强势介入，形成了一个非常有作为的公共空间。民意在这里迅速聚集和传播。这既有效地避免了更大的暴力事件发生，又对权力的滥用形成了强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表示起码的回应，于是唐福珍们被忽视了的权利，借助媒体终于得以发出声音。邓玉娇才得以重获新生。这是公民社会的可喜进步。但我们还不能仅仅满足于此。因为这往往已是事发之后。舆论不是只能对正在发生和已经完成的悲剧表示关注。更要通过舆论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公民社会的建立。根本的标志就是对公民的权利和政府的监督有制度性的保证。使悲剧尽量少地发生。

让公民的权利得到充分地表达和尊重，能够随时兑现，是有效的办法。

在货币使用中，有一个国际通行的法则：不论支付数额多大，不论属于任何形式的支付，对方都不能拒绝接受。这叫“无限法偿”。公民的诉求哪怕再小，也应该有“无限法偿”的待遇。随时可以无条件地兑换政府的服务。这个权利受宪法保护。决不能因为它小就可以被忽视，不予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