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中坚诗人之三徐国强.docxVIP

走向现代性的精神高位

???——评徐国强诗集《在落叶上行走》

苗雨时

徐国强是在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地震的废墟上与新的唐山现代化建设同时站起来的诗人。他的心中矗立着一座冲天的抗震纪念碑。正是这座纪念碑，见证了他的人生之路与诗歌之旅。在唐山大地震中，他亲历和目睹了死亡与破坏的惊心动魄，感受到了生命的神秘、顽韧和意志不屈的巨大力量。他的心被这一切所震撼。所以，他的诗一开始，就把人和生命熔铸成他主体意识的核心内容，并逐渐深化和延展为个我和人民。生命——人——个我——人民，相互生发与融汇，几乎形成了他诗歌世界的审美思维的环链和整体性的诗意建构。这从他已经出版的两部诗集《独自燃烧》和《人生光泽》中，得到充分的展示与映现。

《在落叶上行走》是他第三部诗集，2005年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这部诗集不仅延续了他的诗歌走势，而且抵达了一种全新的精神高位。自然，诗集中某些诗作带有过渡性，但其主导部分，则是不同已往的超越性的独特创造。这与社会转型的时代有关，也是他自身艺术内在演化的历史必然。在市场经济全面兴盛的社会条件下，人们漫淫在物化与媚俗的文化气氛下，人的生命内部开始分裂，灵与肉的冲实，欲望与良知的交搏，刻划着不同人生命运的曲线。诗人何为？诗歌何为？又一次重临了艺术变构的起点。徐国强的创作就在此种情势下，经过焦虑和历史的沉思，选定了新的方向，开拓了新的里程。为了抵制人文的沦落和抗拒人性的异化，他以崭新的写作姿态，重新上演了西西弗的不屈的神话。

这部诗集的相当部分是写大自然和生命冥思的。大自然是人类的保姆，她养育了人类，也塑造着人类，人类本应与之亲和，与之同生共繁，与之和谐相待相处。然而人的急功近利和非理性作为，却破坏了自然，割断了人与大自然的脐带，人与自然处于一种对峙、对立的状态。但是，大自然的伟力是不可征服的，她的静默，她的高贵，向人类昭告着一种恒久的生命的真理。诗人钟情大自然，尊重大自然，以虔敬之心，咏叹大自然的美丽与神奇，以此来涤荡自我的灵魂，也扶持即将跌倒的人性。他写“5月的星空”，星空的灿烂：“这夜色才缤纷得像一个节日/使心灵在感动中复活/像登枝的小鸟/想要歌唱”；他写大地上的“流水”，流水潺潺：“泛着水花的灵性/慷慨地淌过/面对这一切/干涸的诗人怎会不一次次狂喊/让其中一滴水/救我”；他写“城市边上的果园”：果园“转眼就会开花结果”，“树枝掂量秋天的感觉”，“在城市边上，土啊土/总是让人觉得有根”；他写深山里的“梨花的白”：“梨花的白/使所有染上去的颜色暗淡”，“梨花的白”，将“春天描绘得素雅又带一点哀伤”；“遥望冰山，他领悟到了什么叫“纯粹”、什么叫“朗朗的高格”，什么叫“独立的光芒””；来到草原，他震慑于花朵的美丽，“啊，冷艳的丽春花/站在你面前/一种高洁的光芒照得我一贫如洗”；仰望城市“无鸟的天空”，他那“为了飞翔的影子才睁开的最初的眼睛”，“如今却要为寂寞的空白/再也不肯闭上”，他多么渴望那“比岁月还深，比人世更持久”的空茫中有一声清亮的“鸟鸣”……诗人的这些诗，无关生态平衡，也没有这方面的理念，他只是敬畏大自然，“让心灵懂得颤抖”，他只是学习大自然的道德律，使自己获致一种别样的精神生存方式。然而，她这一切书写中，字里行间，却潜含着诗人内心博大的悲悯情怀，而悲悯情怀的深处涌动着一种对生命的叹惋和挚爱。所以，他的这类诗，为“坠入庸常”的人们，标示出在当今社会中作为一个现代人所应葆有的一种品性和情愫！

当前的社会除了冲腾着一种生存竞争的焦躁之外，同时弥漫着一种浅薄的及时行乐的文化氛围。人们沉缅于日常琐碎、无聊与忧烦之中，人性在收窄，生命在钝化，人文情致在流失。为了拒斥此种时尚风潮，徐国强选择返回内心，陷入人生之谜的沉思。什么是人的存在？什么是存在的本质？海德格尔张扬，“人在大地上诗意的栖居”。要达到此种境界，使生命从沉沦走向澄明，其关键是“思”；生命此在之思。而诗则是生命与思在语言中的达成。秉持此种信念，诗人写罗丹的雕塑“思想者”：“无法放弃思索，人哪/最优秀的姿势是自己支撑自己/不愿多想的人们纷纷回家了/你一个人留下来/独自替这个世界/皱眉”；他写人生的无奈与苍茫：“在岁月的规定中/我们的大悲大喜在于/找到的只是寻找本身/远远近近的迷蒙在风中晃动”；他写人世的无着与空旷：“空旷/泪痕斑斑的空旷/雾起北方的空旷/从容得让人紧张、平淡得让人涌血的空旷”；他写生命的原意与凋零：“共同的伤感和共同的解脱是同一枚落叶/到秋时就发下来/领取不领取/由你”；寻找人类寓言，他执着于“孤独”，“孤独的光芒是一件事物啊/发誓要找到他的人/有一种自戕的勇敢”；缅怀亘古常青的爱，“青铜的爱情坚不可摧。专注的时刻/世界一片空白”，雕像的一“吻”，“平息”了所有的“风暴”；追求灵魂的昄依，他执着于精神返乡，“无阡无陌地行走在城市/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