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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01阅读欣赏
第二单元民主
目录页contents齐桓晋文之事《孟子》触龙说赵太后刘向谏逐客书《史记》原君黄宗羲
第1部分齐桓晋文之事[1]《孟子》
齐宣王[2]问曰:“齐桓、晋文[3]之事,可得闻乎?”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4]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无以[5],则王乎[6]?”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7],莫之能御也[8]。”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曰:“可。”曰:“何由知吾可也?”曰:“臣闻之胡龁[9]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10]?’对曰:‘将以衅钟[11]。’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12],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与?’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不识有诸[13]?”曰:“有之。”曰:“是[14]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15],臣固知王之不忍也。”王曰:“然,诚有百姓者[16]。齐国虽褊小[17],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曰:“王无异[18]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大,彼恶知之[19]?王若隐[20]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21]百姓之谓我爱也。”曰:“无伤也[22],是乃仁术也[23],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24]。”王说[25],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26]。’夫子[27]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28]。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曰:“有复[29]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30],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31],而不见舆薪[32]’,则王许[33]之乎?”曰:“否。”“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34]?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35],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36],何以异?”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37],语[38]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39],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技之类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40];幼吾幼,以及人之幼[41]。天下可运于掌。《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42]。’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43],不推恩无以保妻子[44]。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权[45],然后知轻重;度[46],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抑王兴甲兵[47],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王曰:“否,吾何快于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48]。”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王笑而不言。曰:“为肥甘[49]不足于口与?轻煖[50]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51]?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曰:“否,吾不为是也。”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52],朝秦、楚[53],莅中国而抚四夷也[54]。以若[55]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王曰:“若是其甚与[56]?”曰:“殆[57]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曰:“可得闻与?”曰:“邹[58]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曰:“楚人胜。”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59],齐集[60]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盖亦反其本矣[61]。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62]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天下之欲疾[63]其君者,皆欲赴愬[64]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王曰:“吾惛[65],不能进于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曰:“无恒产[66]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67]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68]。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69]。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70]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71],故民之从之也轻[72]。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73],奚[74]暇治礼义哉?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75],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76]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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