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润文学奖-散文组负责稿.pdfVIP

巴山夜雨

（一）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因为一场雨，一次电闪雷鸣，能让我静静想些事。想，想西湖的断桥，

想那条了三千年的白蛇。

她是一条了三千年的灵蛇，但毕生所求，只是成为一个“人”。

（二）

我不知遇她时她有怎样的美，静止了三千年的衣袂刹那纷飞，定是美得惊心动魄。

为了岸上的一眼弱柳扶风，把腰折了也值得。

在小青儿玩弄的翻云覆雨的把戏下，在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雨里，突觉被那三千情丝

勒痛了头皮。他定了定睛，却只看到那个白衣人模糊的。此时耳边清晰地传来古寺

里撞钟。“梆梆”、“梆梆”地响。他对上娘子的目光，眼里几乎要涌出泪来。

瞬刹间天地俱老，骤雨落，宿命敲。

你道那一眼对于又是怎样。她那一刻仿佛被闪电，一眼之中，匆匆万年流转。

做蛇的日子里，在草丛中欢快自然的感觉，从五脏六腑沁了出来。那一刻她由衷庆幸自

己做了一个人。幸好啊，她对自己说。她再一次望去，雨中那个官人的眉目墨染了似的。但

她知道——这就是她等待了三千年的人啊！她悟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在这一天醍醐

灌顶、开——她就是为了那个官人才踏进这个温柔的人间，得以与这个人间拥抱

相爱。

（三）

可是，还是没有好结果。

西湖的倒影里的面貌渐渐清晰。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脱胎换骨，只能在

后来的端阳节满斟一碗雄黄酒，向前的空气一递道：

“娘子，请了！”

请了！

秋天的暮色黄昏里，一朵海棠花颤了。没有人知道三千年来她就动了这么一次心。

我听到有人在叹，“三千年间一晌贪欢”。

多少年西湖水才干涸，拿什么媲美外的落日。

于又回到那个翻云覆雨的日子，她秀气的小脚往岸上一迈，回身道：

“官人，请了！”

请了！

（四）

很多人说，“夜雨寄北”，实则是“寄内”。信息不灵的年代，万水千山的阻隔，思念却

可遥寄千里。形神甚至可以，有些也像真理一样，颠扑不破。彼时一场秋雨把

挽留在巴蜀一带，而其时其妻已殁。不知情的听雨感怀，写下了这首清丽

婉转的小诗，想要回到家里，与一起剪着烛花，话尽相思。可惜，再也没能等到他。

被困在里的白蛇，若是知道的这首诗，应也有知音之意。西窗听雨，秉烛

夜谈，对二者而言，都是奢求的事。

巴山、夜雨、寄相思。当夜落下的哪里是雨水，分明是点点离人泪啊。

（五）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蜀夜雨，长远么？

夜雨还在淋漓地响着。

于是我也回到千百年前巴山那个落雨的秋夜，将面前一本书掩了，面对着晃动的烛芯，

听窗外风，看身前眼泪纷飞如雨。

注：关于“白蛇”。看的是与新编合著的《人间》，结合最初版本的《白蛇传》，

偶遇夜雨有感，如果与大家所看《白蛇传》有出入，请

不二春

（一）懒春

高山上的水涌起来了，降落到地面的风已然是醺醺然的样子。有燕自南纷回，翅膀略过

肆意生长的辽阔绿色。

所以这又是——

这又是春天了。

懒人的春天。

在最后一场熏风里站起来，你口含青草，洁白的胴体压过任何一位珠光宝气。

春风一度，胜却无数。

经过重重考虑，我动笔写了一张精美的邀请函。

等来了这样一位新鲜的客人。

我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