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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商君列传》注释、译文

商鞅变法

商君（卫国国君的后裔，姬姓公孙氏，故又称卫鞅、公孙鞅。后

因在河西之战中立功获封商于十五邑，号为商君，故称之为商鞅）者，

卫之诸庶孽（庶孽，指庶子。庶，与“嫡”相对，非正妻所生之子；

孽，妾所生的儿子）公子也，名鞅，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鞅少

好刑名之学（指战国时以管仲、李悝、商鞅、申不害为代表的法家学

派。主张循名责实，慎赏明罚。后人称为“刑名之学”，亦省作“刑

名”。韩非子亦尚“刑名”），事魏相公叔座（战国时期魏国大臣。公

叔痤在田文死后，担任魏国相国，并娶魏国公主为妻。公叔痤有知人

之明，但为国家利益考虑得相对少一些，为自身的利益考虑得多一些。

他排挤吴起，是出于保全相位的需要，并不是不知道吴起对魏国的重

要性。荐举公孙鞅，是直到病重才提出。太史公司马迁于此特著一笔，

“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很有深意。若过早地推荐公孙鞅，可能

会取代他的职位，而在临终时郑重托付，博得荐贤之名，对自身利益

也没有什么影响）为中庶子（官名。战国时国君、太子、相国的侍从

之臣。秦、汉为太子侍从官。历代沿置）。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

会座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讳（逝世的一种委

婉说法），将奈社稷（土神和谷神的总称。社祭的神坛也称为“社”。

从天子到诸侯，凡是有土地者都可以立社，甚至乡民也可以立社祭祀

土地神，社日成为睦邻欢聚的日子，同时还有各种欢庆活动，“社戏”、

“社火”就是很好的例子。现代生活中的“社会”一词，也与社日活

动有关。稷原是周民族的始祖后稷，在西周始被尊为五谷之长，与社

并祭，合称“社稷”。根据《周礼·考工记》，社稷坛设于王宫之右，

与设于王宫之左的宗庙相对，前者代表土地，后者代表血缘，同为国

家的象征）何？”公叔曰：“座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

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mòrán，沉默无言的样子）。王且去（将

要离开），座屏人（bǐngrén，命人退避）言曰：“王即（假如）不听

用鞅，必（一定）杀之，无（通“毋”，表示劝阻或禁止，可译为“不

要”、“别”）令出境。”王许诺（应允，答应）而去。公叔座召鞅谢（道

歉）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你），王色不许我。我方先

君后臣（先忠于君后考虑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

汝可疾（迅速）去矣，且（将要，就要）见（被）禽（通“擒”，捉

拿）。”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任用）臣，又安（怎么）能用

君之言杀臣乎？”卒（最后，终于）不去。惠王既去（离开后。既：

表示行为动作已经完成。去：离开），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

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既又劝寡人杀之，岂不悖（惑乱，糊涂）

哉！”

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秦孝公）恐天下议己。卫鞅曰：“疑

行无名（指搞不出什么名堂），疑事无功（指建不成功业）。且夫（句

首助词，表示下文是更进一步的议论，“况且”，“再说”）有高人之行

者，固（本来）见非（受到非难，遭到非议）于世；有独知之虑者，

必见敖（受到诋毁，遭到嘲讽。敖：喧哗，叫喊）于民。愚者暗（不

明白）于成事（既成事实），知者见于未萌（指料事于先。萌：发芽，

开始发生）。民不可与虑始（不能和百姓谋划新事物的创始），而可与

乐成（而可以和他们共享成功的欢乐）。论（探讨）至德者（最高道

德的人）不和（hè，附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假

如，如果）可以强国，不法（效法，学习）其故（旧的，指旧的法令

制度）；苟可以利民，不循（遵循）其礼（指旧的礼制）。”孝公曰：

“善。”甘龙曰：“不然。圣人不易民（改变民俗。易：变更）而教（教

化），知（通“智”）者不变法而治。因（沿袭）民而教，不劳而成功；

缘法而治者，吏习（习惯）而民安之。”卫鞅曰：“龙之所言，世俗之

言也。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指读书人）溺（沉迷不悟）于所闻。以

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礼制）而

王，五伯（指春秋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吴王夫差等五

位霸主）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创立法度），愚者制（为先人创立

的法度所制约）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被约束，受限制）焉。”

杜挚曰：“利不百，不变法；功（功用）不十，不易（变更）器（指

旧的器物）。法古无过，循礼无邪（没有偏差）。”卫鞅曰：“治（治理）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