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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史话(3):师范馆与拒俄运动

校史研究室魏书亮

进入20世纪的满清王朝，面对列强劫掠，以慈禧为代表的清廷，并无御侮

拯民的雄心。“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种媚外乞怜的表态，一方面纵

容了侵略者的变本加厉，另一方面也催生了“反帝排满”的革命。1900年，八

国联军侵华，沙俄不仅全程参与，还单独出兵黑龙江、吉林和奉天三省，企图占

领黑龙江以南多达100余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土地。1901年至1905年，国人针对

沙俄的抗争不绝，汇聚成了轰轰烈烈的“拒俄运动”。在这股洪流中，刚刚成立

的师范馆，很快成为北方的运动中心和主要领导力量。

在侵略我国的列强中，沙俄对中国土地的掠取，最为贪婪。早在19世纪，

沙俄就强占了我国东北和西北的大片土地。1903年，沙俄先是违背从东北三省

撤兵的承诺，继而变本加厉，蛮横地提出“独占东北”的无理要求，软弱颟顸的

清廷为求苟延，却置自己的“龙兴之地”于不顾，准备与俄“订立密约”。消息

传至京师，大学堂师生群情激愤。4月30日，师范馆、仕学馆师生，先是向副

总教习张鹤龄商请，随后鸣钟上堂，集会群议。年轻助教范源濂，率先登台，慷

慨陈词，演说俄据东北与国家危亡的利害关系。各教习、各执事及两馆学生，纷

纷点头叹息，有的学生悲愤难抑，以致痛苦流涕。两馆学生数十人登台，陈述见

解，踊跃献策。大家商定四个渠道，通过运动上层，力拒俄约。一是争取各省在

京官绅告电该省督抚，电奏力争；二是全班学生电致各省督抚，请各督抚电奏力

争；三是全班学生电致各省学堂，由各省学堂禀请该省督抚电奏力争；四是大学

堂全班学生上禀管学大臣，代奏力争。

按照会议商讨的办法，综括集会形成的观点，师范馆学生谷钟秀草拟了《京

师大学堂师范、仕学馆学生上书管学大臣请代奏拒俄书》。拒俄书揭露了沙俄的

侵略本性，以及坐视等待将会带来的危局。“夫虎狼之俄，扼于黑海之约，不能

西出，转而之东，竭全国之死力，疾速经营西伯利亚铁路，及其告成，即高掌远

跖，实行大彼得并吞世界之遗策。此各国人人所习闻而稔知者也。俄之外交手段，

率以甘言重币饵于先，恫喝虚声慑于后，阴贼险狠，以灭人之国。其与我国之交

涉也，又无一事不予我以难堪，无一时不置我于死地。强据我东三省，虽迫于各

国共同之和约，而至今延不交还，近且迫我以恭赠主权之七约，此又我国人所忧

愤而齿者也”。在这份文书上签名的73名同学中，师范馆学生有67人。师范馆

还以全班学生名义上《请政务处代奏疏争俄约事》，直陈“联俄误国”“事俄致危”

之失，并力奏“力拒俄约”“展布新政”之急，请政务处呈慈禧和光绪。为达到

动议全国的目的，师范馆将上疏的内容公开，同时又函电各省督抚、各省学堂，

呼吁“发大志愿，结大团体,为四万万人请命”，要求“毋将东三省予俄”。在《公

致鄂垣各学堂书》中，公告湖北省各学堂，明言“东三省系我等四万万人之东三

省，非政府私有之东三省”，对清廷的失望之情和爱国护土的责任感跃然于书。

通电发出后,直隶、湖北、安徽、湖南、福州等地立即响应。湖北各学堂同

时停课，数百人集会，并致电“各省有热血督抚与外洋留学生”，以求响应。安

徽学生于5月17日在安庆集会，首先由陈独秀演说，他宣读了京师大学堂学生

的公函，认为“言之沉痛”，呼吁“当今非提倡军人精神，断不足以立国”。会

议决定成立安徽爱国会。江西大学堂组织义勇队，广东人士联名抗争，湖南学生

申请领枪备战，直隶400余人上书。广东、河南等地也都有不同形式的抗争活动。

然而，学生伏阙上书的热情和举动，却遭到清政府的蛮横阻止和无情镇压。

慈禧太后闻讯赫然大怒，传语给管学大臣张百熙，要他对学生严加管束。在师范、

仕学二馆集会的当天晚上，官方就明令禁止，昭示“非学生分内之事”，随后即

在学生中查察“会党”。安庆知府拘捕了爱国会发起人，安徽大学堂则开除了“议

论拒俄”的学生十余名。武昌知府明言“就使以东三省送俄人”，也与学生无干，

对于参加拒俄会议的学生，动辄以“性情浮动”为由开除。对此，清政府给出的

理由是：“不俟朝旨”“有碍邦交”“擅自与友邦开衅”。尽管群议遭到阻断，运

动遭到镇压，但爱国护土的国民责任感已蔓延开来，“国家非清廷之国家、领土

非满清之领土”的认识已深植于心。清政府“洋人的朝廷”的帽子已扣牢，而反

清革命的种子却开始深植发芽。由集会抗议转而为实际行动，就是这一结果的体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