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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篆隶书法创作“尚奇”表现形式探析

受晚明艺术“尚奇”审美观念的影响，晚明篆、隶书法创作出现隶书书写奇字、

篆书草化现象和书家恣情遣性等新奇独特的书法艺术表现形式，具有很高的艺术

水平。其代表性的书法名家有赵宧光、宋珏、黄道周、王铎、王时敏和傅山等。

晚明篆、隶书法“尚奇”审美表现形式对中国书法史影响极大，它是清代碑学篆、

隶书法艺术创作高峰的源头和序曲。

标签：晚明；篆、隶书法创作；“尚奇”表现形式

明代中晚期积累的社会物质基础，西方文化与商品的输入，长期的政治黑暗

与高压，使王阳明、李贽的心学获得了丰厚的社会土壤，并由此孕育出艺术“尚

奇”审美观念。这种艺术‘尚奇’审美观念，“是指在王阳明、李贽心学和社会各

种条件孕育下产生的晚明艺术创作者追求新奇独特、彰显自我个性的一种审美风

尚。”[1]

艺术“尚奇”审美观念渗透到晚明艺术创作的各个角落，从文学、美术到书法

等无不受到它的影响。书法受艺术“尚奇”审美观念的影响，在创作上也呈现出五

彩纷呈的浪漫状态，每个书法名家都风格独特，标榜个性。晚明时期，书法创作

的主流字体是行书、草书和楷书，篆书和隶书往往不被重视。但是，作为晚明书

法创作偏远门类的篆、隶书法，也同样受到艺术“尚奇”审美时风深刻的影响，呈

现出绚烂斑斓的浪漫状态。在艺术“尚奇”审美观念渗透下，晚明篆、隶书法创作

使人耳目一新，具有很高的艺术创作水平，而且对有清一代篆、隶书法影响极大。

所以，对晚明篆、隶书法“尚奇”艺术现象进行梳理和研究，分析其表现形式和艺

术特色，对当代的书法理论和创作研究应当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一、隶书书写奇字

晚明书家在王阳明心学、李贽“童心”说及艺术“尚奇”风潮的影响下，尽力求

新、求变，他们不但在自己书法楷、行、草创作上创造出迥异于前人的风格，而

且在似乎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隶书上也力求有所突破，即在隶书的创作上书写奇

字，代表性的书家如黄道周、王铎、傅山、王时敏{1}等。所谓晚明的“奇字”，

薛龙春文章认为：

“奇字多为篆字楷写、隶写，相当于别体、异体，也包括一部分假借字的本

字。”[2]

在隶书创作上的奇字大多为篆字隶写，“也包括一部分假借字的本字”，这是

从文字学角度分析了奇字的来源。黄道周隶书书写奇字的代表性作品是《为永明

隶书册》，是册洋洋洒洒七百余字。刘正成称赞说：

“黄道周此件隶书更显高古，多有西汉八分的简牍气。结体多篆意，用笔潇

洒而多变，仔细玩味，多生奇趣。”[3]

此件作品受刘正成赞誉颇多。黄道周作品中的“天”“鱼”“诗”“予”等篆字隶写

的奇字使我们感到：奇字使其作品摆脱了唐、宋以来隶书的“熟”味，颇显“生”的

意趣；同时，奇字也凸显了黄道周隶书创作的个性特征。当然，如果仔细加以观

察，可以发现其用笔仍未能摆脱唐、宋以来隶书楷化的现象。

王铎隶书书写奇字的主要作品有《隶书三潭诗卷》《隶书五律诗册》等。王

铎隶书创作效法汉碑，其书风与《曹全碑》相近。因取法汉碑，其作品基本能摆

脱唐、宋以来隶书楷化刻板的弊病，奇字在作品中颇显个性，也给人以“生”的趣

味。钱坫在王铎《隶书五律诗册》后题跋道：

“此种笔格，盖有汉人之骨而间以北魏之趣者，近世人不肯作，亦不能作

也。”[4]

钱坫对王铎隶书笔格褒奖有加，然而，除了奇字给人以较多的奇特感受之外，

我们还是觉得王铎隶书功力稍欠，创作个性风格略感不足。

傅山书写奇字的隶书作品主要有《隶书千字文》《郭林宗碑》等。从傅山隶

书的源流而言，其风格主要得力于《孔宙碑》《夏承碑》《曹全碑》和唐隶等。分

析傅山的《隶书千字文》，篆字隶写之处颇多，且在隶书书写奇字的手法上比黄

道周、王铎走得更远，林鹏形容其：“篆隶相参，时用僻典奇字”[5]。因而，其隶

书风格显得尤为冷峭、奇崛，不过，我们似乎也感到傅山作品的整体性有欠协调。

从以上对黄道周、王铎、傅山隶书创作分析可知，书写奇字的确能够给隶书

作品带来一种独特的审美内涵。沈曾植在《论行楷隶篆通变》中说：

“篆参籀势而质古，隶参篆势而质古，此通乎古以为变也。故夫物相杂而文

生，物相兼而数赜。”[6]

篆字隶写也即“隶参篆势”“物相杂”“物相兼”，带来“质古”“文生”和“数赜”的

艺术效果，从而产生遥接远古的一种“生”的趣味。这种“生”的趣味还能内化为作

者的审美个性内涵，从而使其创作风格显得更加突出。虽然王铎编有《字牖》，

傅山对古文字进行过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