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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论坛  2024/4法学视界

强人工智能刑事责任主体资格的否定

任彦君聂冉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河南郑州450046）

摘要：在是否应当赋予强人工智能刑事责任主体资格的论战中，否定论具有逻辑

严密性与结论正当性。首先，从实证角度出发，在强人工智能的发展进路中，存在大

量科技、哲学难题，强人工智能时代难以来临。其次，假设强人工智能存在，其所具

备的辨认与控制能力也并无刑法意义，因此无法被认定为刑事责任主体。再次，对

强人工智能施加刑罚，难以实现报应目的与预防目的。最后，基于刑法人类中心主

义，理应排除强人工智能的刑事责任主体地位。

关键词：强人工智能；责任非难；报应；特殊预防；一般预防

作者简介：任彦君，刑法学博士，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教授、硕士研究

生导师。

聂冉，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2022级刑法学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D92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026-（2024）04-0132-10

随着AlphaGo和ChatGPT的版本迭代、自动驾驶技术的优化升级，人工智能凭借自

身迅猛的发展速度与多元化的应用场景，成为了第四次科技革命的领军型技术。然而，

人工智能“拟人化”的发展趋势，却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褒贬不一的评价。霍金、埃隆·马

斯克曾多次发表“AI威胁论”，提醒世人应时刻警惕人工智能，称其可能是导致人类毁灭

的“潘多拉魔盒”；而扎克伯格、李开复则秉持“AI乐观论”，认为“AI威胁论”系杞人忧天，

人工智能应是“普罗米修斯为人类送来的第二颗火种”，对于提高国家生产力、降低企业

生产成本、改善民众生活水平大有裨益。要探究上述分歧之因，首先应当理清人工智能

的不同分类。根据人工智能是否具备自我意识与自我控制能力，可将之划分为弱人工智

能与强人工智能。弱人工智能即自身的行动完全依赖于研发者编制的算法、程序或庞大

的数据资料库，无法自主思考、自行活动，且仅能被应用于某一专业领域的人工智能；强

人工智能则是脱离了人类控制，行为活动突破了研发者为其设计、编制的程序，拥有自

由意识，能够自主控制行为，具备多领域的不同专业技能的人工智能。a上述分歧的根

本原因在于评价对象的不同。“AI威胁论”的落脚点是强人工智能，而“AI乐观论”的落

脚点则是弱人工智能。实际上，尽管现阶段的人工智能为多领域深度赋能，令人直呼“未

132a刘宪权：《对强智能机器人刑事责任主体地位否定说的回应》，载《法学评论》2019年第5期。

强人工智能刑事责任主体资格的否定

来已来”，但其仅是应用面的不断延伸，目前人类在理论面与技术面掌握的人工智能，仍

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弱人工智能阶段，“未来并非说来就来”，强人工智能时代是否能够到

来，何时能够到来，犹未可知。a

人工智能话题热度的居高不下，也引起了我国刑法学界的密切关注。自2018年伊

始，与人工智能有关的刑法学术论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有学者甚至将此般“研究盛况”

描述为“野蛮生长”。b将大量研究成果删繁就简后，可得出“强人工智能是否应被赋予

刑事责任主体资格”系研究重心。c围绕该重点，我国刑法学界呈现出肯定论与否定论

分庭抗礼之局面。秉持肯定论的学者认为，强人工智能的主客观方面业已突破程序桎

梏，当其实施犯罪活动时，体现的是自我意识。基于强人工智能的超强算力与风险社会

的时代背景，为周延保护人类法益，应借鉴德国学者希尔根多夫提出的“机器人刑法”观

点，赋予强人工智能刑事责任主体资格，并在刑法中为其增设删除数据、修改程序、永久

销毁的阶梯式刑罚种类。d坚持否定论的学者则认为，即使强人工智能时代来临，其与

人类的关系仍如同“人造牛皮”与“真牛皮”，存在天壤之别，始终是两个异质体，又何谈

赋予其刑事责任主体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