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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中国的社会公正观

初步发现的报告1张静

背景与问题

转型中国的社会公正问题正在变得日益紧要。在过去几年中，中国社会发生的重大社会辩论，无一不涉及“社会公正”主题。人们通过互联网、电视媒体、报刊杂志激烈讨论，一些前所未有的、具有时代特征的分歧正在显现。这些分歧正在影响经济、政治和社会目标的选择，什么样的制度是社会成员普遍接受的“公正制度”？

社会学，如果要建设性地参与这些重大争论，首要的工作在于提供社会成员自己的想法：当人们对是否“公正”作出评价时，通常使用什么尺度，其中是否存在共识性的核心标准，即，它们包含哪些“价值”2，以及，在社会变迁中，这些价值是否发生了重要变化。

从观念的角度看，由于“公正”的道德意涵，在抽象的层面上谈论公正、抨击不公正并不难，因为没有人反对抽象的公正说辞。但是当我们说“人们同意财富要进行公正分配”的时候，不等于清楚地展

1本文是张静《转型中国：社会公正观研究》之主编前言。其中的部分内容在2007年8月“转型中国的社会公正“（洪范法律经济研究所主办）会议上报告，作者感谢梁治平，汤敏，张春霖，赵旭东，冯玉军给出的评论。这些评论对于本文的修改具有价值。

2此处价值的定义——一种内在的评估标准，来自，EditedbyMichaelHechterChristineHorne,TheoriesofSocialOrder:AReader,StanfordUniversityPress，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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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了，在经验生活的角度看，人们究竟采用哪些具体的“公正”标准。比如，在现实生活的利益分配中，人们使用什么标准处理事端，怎样处理一出财产纠纷，就会被大家接受为公正，这些处理所依循的原则是否是共识，是否稳定，它们在什么情况下发生变化，哪些因素影响其变化……，我相信,只有得知这些细节，并找出其中的共性、特性、稳定性和变异性，才能了解具体而鲜活的社会公正观。而了解社会成员实际的所用，是作出判断和选择的前提。因为，根据他们持有的公正原则建立的规则，才是他们认为正当的、因而受到认同的制度，而发自内心的认同，将产生和谐秩序。

以往的公正观研究主要在两个领域进行。其一是法律和社会史领域，它的关注点，在传统民事纠纷处理的官方做法和民间惯习，资料主要来自法律案件的历史档案。其二是社会心理学领域，它关注组织成员的行为选择，讨论“是否公正”的评价怎样影响动机，研究依赖实验结果进行。

虽然极大地受惠于这些成果提供的知识，但是我们仍不满足。理由是，历史材料难以反映新的、尤其是变迁中国的事实，而且，其根据的文献材料多为法律从业者的文书制作。在表达（声称）和实践（操作）有悖离的制度环境中，书面制作常常和实践行为有相当的距离。而心理学实验要控制条件，必然把社会成员置于特定的试验情景中。这样，被实验者与他本身的生活世界——经历、利益、政治、社会关系等——被暂时分离开来，在这样的试验中，社会成员不是处在自然而真实的社会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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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这些缺憾，我们计划从社会中实在、且实施中的规则得出结论，即不仅看人们怎样说，更要看他们怎样做。我们希望，通过社会生活——人们的日常经历、言论、纠纷处理等——这些平常事，理出普通人对于公正的评价尺度，分析他们惯常使用的原则，以及这些原则使用的领域和排序。我们的目标定位是法律社会学的（定性）经验研究，具体的任务一是了解事实：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历的选择、评估和纠纷实践中，显现的公正观包含什么原则；二是分析定性：以比较的参照系，阐释人们对这些原则的使用特征；三是发现关联或（因果）解释机制：辨识这些原则和什么因素有关联；四是认识变迁：说明在过去几十年中，人们常用的公正理据是否发生变化。

资料来源和工作团队

为了避免偏见和狭窄，本研究不希望单纯使用一种证据，而是尝试多类别的资料来源，它们有：

1,问卷辅以深度访谈：在浙江、山东、安徽、河南、四川、贵州六个省份基层进行的119份问卷和访谈纪要。

2,民事纠纷法庭案件：在湖北、河北、河南、北京和辽宁各地基层法院或律师事务所，收集的53个民事财产纠纷案例，以及部分案例的当事人访谈纪要。

3,有关法律事件的公共言论：过去30年中，涉及安徽、新疆、河北发生的三个刑事案件的公共言论，包含公开发表（出版媒体或互联网）和未发表（集会记要和调查报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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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集体资产处置的过程案例：北京东部某城中村集体资产（向个人分配）的实际做法，以及村民评价意见的访谈。

5,历史文献资料：满铁调查，口述历史记录和研究等。

研究处理资料的方式主要是定性的，即，根据我们的分析框架对资料进行定性分类，并根据研究目标“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