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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奋妞想要的生活

我们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

6年前，我和同学绫子高校毕业后一起闯荡广州。在南下的绿皮火车上，我们踌躇满志又颇为惶恐。一天一夜后，突然置身于广州的花花世界时，我们内心的激烈无以言表。

经过一番周折，我好不简单找到了一份办公室文秘的工作。我向绫子自嘲，就是一端茶倒水的蓝领，这和我当时坐拥一方天下、指挥若定的女强人幻想相差几亿兆光年。绫子比我境况还差，看上她的工作她看不上，她看上的工作看不上她，结果折腾了大半年，依旧没找到“婆家”。房租、伙食费均由她小县城里的老父亲按月寄来。

华灯初上，我俩夜游北京路，在一件色调淡雅的曳地长裙面前，绫子屏住了呼吸。350元的标价并不算高，但这对当时挣扎在温饱线的我们来讲，是可望而不行即的。绫子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那闪着华美光线的裙裾，女店员向我们投以轻视眼光，斜着眼问：“小姐，你买不买？”绫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看看又怎样，这衣服我不喜爱。”女店员啪地一下，把写有“非买匆摸”的纸牌挡在我们面前。我拉着绫子抓紧走。绫子青筋暴起，回头骂她：“你他娼的有什么了不得？”一面流下泪来。那晚我们在霓虹灯下坐到很晚，绫子对我说：“我肯定要在这座城市，拥有自己的别墅、汽车，做个腰缠万贯的富婆！”

林秀是比我晚一年进入公司的。这个只有中专学历的矮个子女生，眉眼一般，扔进人堆里就找不见影儿。我心里忍不住鄙夷地叫她“柴火妞”。跟她比，我也算“前辈”了，“老前辈”扔给我的活儿我想当然地扔给她。她却什么活都干得贼起劲儿！看不清颜色的大理石桌面冰清玉洁了，主任的桌子上总是茶香缭绕。公司电脑系统瘫痪，她跑前跑后地找人修理，买零件，还拿着个小本子跟在电脑师傅的屁股后边不耻下问。周日休息，烈日炎炎，我们都作鸟兽散，她却主动请缨跟着验货员去工厂验货。我心里又给她起了个外号“马屁妞”。马屁柴火妞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午间休息时，她戴上耳机自学日语，下班时，她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去中山高校读自考辅导班。这让整日浑浑噩噩的我为自己难为情！加薪、提升，这些都是遥远的童话，没有领导的器重，我心里那簇希望的小火苗眼见就要熄灭了。

绫子的状况比我还差。她换了好几份工作了。不是她受不了老板的颐指气使，就是老板受不了她的嚣张跋扈。我曾和绫子一每天地坐在出租屋的顶楼阳台上，看脚下的人们像蚂蚁一样在水泥森林里匆忙来去。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绫子说。

而这又是谁想要的生活？我工作起来愈加心不在焉，却下定不了决心从这种生活状态里拔出脚来。惩处我的时刻到来了。一日，主任黑着脸站在我面前，把产品价目表啪地一下摔在我的面前。举座皆惊！主任指着他用红笔圈过的两处数据，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是什么脑子？幸亏我发觉得早，0。05你能写成0。5。”原来我把产品的规格尺寸弄错了一个小数点。面对主任的盛气凌人，同事们幸灾乐祸的目光，我又羞又恼，啪的一下，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扫在了地上，转身跑进了女厕所。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眼泪。“笃笃”的敲门声传来，马屁柴火妞站在门外。我说：“我不须要你的怜悯。”没想到她跳起脚来把我骂了一通：“犯了这么低能的错误，主任不该骂你吗？你凭什么不努力工作，这世界没人有理由包涵你。”我不哭了，我被骂醒了。是啊，我该从自命不凡的梦中醒醒了。在同事们愕然的凝视下，我走到主任面前，对他说：“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样卷铺盖走人，我将一辈子瞧不起我自己。

绫子的举动起先反常起来，常常夜不归宿，每次出去都把自己装扮得艳丽妖冶，送她回来的轿车时而奥迪，时而奔驰。她出手也变得大方，常不挤眼地买下贵得咋舌的LV女包。一日，一个四十多岁、颈项上戴着很粗的黄金链子的肥胖男人送她回来，我心里难受得要命。绫子对我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那样辛苦工作，一个月能买房子的几片瓦？别跟我说踏实，你还能年轻几年？”我的穷苦窘迫让我无法反对她，但我知道，绫子走了一条太危急的路。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常常相对无言。后来，绫子搬离了我们的出租屋。我很想劝劝她，但是什么也说不出。

公司起先开拓日本市场。勤奋妞（我早给林秀换了外号）自学的日语足以能应付市场开发及业务洽谈，加上她对工厂产品的熟识，干起来绘声绘色。最终因业绩突出，荣升日本部主任。眼见着她乘着“直升机”嗖嗖地飞过，我心有不甘，紧紧跟随。6年过去了，我跻身于公司的中层干部队伍，生活虽然与宝马香车无缘，也算脱贫致富了。绫子实现了她的幻想，住别墅，开宝马。但她却不欢乐，许多个夜晚，绫子沿着珠江江畔开车散心，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她说，身边有许多男人，却没有自己的归宿。手里有许多钱，却没有平安感。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们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锦衣，玉食，尊贵，荣耀？唯恐都不是。是即使卑微，即使贫困，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