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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而终

有一次，艺术学者朱莉娅·格里姆斯去探望赵无极，那时候他已经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他的大脑虽受到病毒的侵蚀，但交谈时仍闪耀着才智的光线。在谈起自己创作的动力时，他说，绘画之于他而言，是为了表达那些无法付之于言语的情思。他开玩笑说：“学英文还比这简单得多！”

格里姆斯特地探讨中国近代和当代艺术，而赵无极是该领域中不行忽视的一位大师。他的名字叫无极，由信奉道教的祖父所取，典出《庄子·逍遥游》，是“无边际，无穷尽”的意思。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也正应了这个名字：他诞生在北京，成长在江苏南通，二十多岁到了欧洲，然后在法国成为了当代绘画大师。在中国和法国这两种不同的文化的熏陶下，他的艺术取得了奇妙的平衡，将那些无论用中文还是用法文都表达不出来的感想，用中式跟法式的绘画技巧表达了出来。

2013年4月9日，赵无极在瑞士去世，享年92岁。在他生命结束的时候，他已是当代最杰出的艺术大师之一，很多人将他推崇为中国当代画家之翘楚，而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则称之为“当今欧洲最宏大的艺术家之一”。

北宋皇室的后裔

1921年2月13日，赵无极诞生于北平的一个书香门第里。其家族渊源久远，族谱可向上追溯到北宋皇室燕王家族。他的祖父是个清末的秀才，特别注意对孙子才识的培育，在赵无微小时候，便日日抽出两小时来教他习字练书法。他的父亲本职是银行家，不过在保藏上颇有造诣，自己也喜爱绘画，还曾经在巴拿马国际画展中拿过大奖。这样的父亲也是赵无极走上艺术之路的重要引导者：当时，他母亲一心想让赵无极子承父业，但他父亲就笑说，“任何敢聘请我们家儿子的银行铁定会破产”，从而坚持让赵无极进了当时闻名的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学习，还供应了足够的金援，让只有15岁的赵无极能够四处旅行写生。

很多年之后，当赵无极回忆起自己的父亲时，说：“他令我得以成为今日的我；我就是他的作品。”

在杭州艺专，赵无极师从“中西融合”最早的提倡者林风眠，他从林风眠那里学习到油画技法，还有一种敢于创新的精神。在林风眠的激励之下，他与第一任妻子谢景兰在1948年同赴巴黎留学。

在巴黎的最初几年里，赵无极结交了很多优秀的欧洲画家，包括他在国内时就特别崇拜的米罗跟马蒂斯等人，甚至一度与立体主义大师毕加索成为了画廊里的“邻居”。这些大师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启发，但赵无极自己的风格却在其中慢慢迷失。他试图跟任何语言都划清边界，不情愿被任何文化所束缚。

把他带回中国传统文化的是他其次任妻子的病弱。这位妻子名叫陈美琴，是个香港演员，曾以朱缨的艺名拍过电影。1958年，刚离婚不久的赵无极去美国探望兄长，在过境香港时看了一出邵氏公司投资的舞台剧《清宫怨》，便与参加演出的陈美琴一见钟情，其后闪电结婚。

1972年3月10日，陈美琴因服用安眠药过量而死。在她死后不久，赵无极回到了中国。他从27岁之后便再未回到故国，这次回国时的身份已是法国公民。但无论如何，这次旅行让他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从丧妻之痛中渐渐平复过来。当年9月，他再次回到法国时，创作了一幅《怀念美琴》，那幅以赭黄为主调的九米油画巨作中不乏中国传统绘画技法的体现。

攀上艺术的巅峰

1973年，赵无极遇上了他的第三任太太、法国人弗朗索瓦·玛尔凯。那一年他52岁，而弗朗索瓦的年纪只是他的一半，才26岁，刚刚考取了巴黎市立美术馆馆员的资格。他们在当年起先同居，四年多之后，他们步入了婚姻。

赵无极从1950年头中期起先就很少再给作品命名，大多是干脆拿创作日期来充当题目；与此同时，他也受到保罗·克利的影响，从具象渐渐走向抽象。他的作品中有浓郁的中国色调，并蕴含着阴阳五行等传统哲思，同时又是依循西方审美而创作的，因而在世界画坛上也渐渐确立了自己的风格。

“法国人的思维方式跟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赵无极曾经说，“因而用语言去翻译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有时候你得费尽心机才能理解。而绘画，则须要将这些思想和情感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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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一个法国太太，对赵无极来说，是相当有好处的。他始终试图将融合了中法两国文化的艺术作品推向法国市场，而弗朗索瓦本身就具有相当过硬的专业素养和理论基础，又能把握住他的想法，是特别适合的人选。在婚后，弗朗索瓦主动地为赵无极整理画册，寻求出版，进行各种营销。此前，尽管赵无极的作品已经在包括伦敦泰特现代艺术画廊、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跟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等地展出，但并未真正进入大师级别。但在弗朗索瓦的帮助下，他的身价水涨船高，并于1981年在巴黎大皇宫美术馆实行个人画展，从今一举奠定了他的大师地位。

2003年，纽约马乐伯画廊展出了赵无极的一系列新作品，这是他十多年来在美国的首次画展，而这次展出，也让赵无极的市场价值得到了重生，他的无题画作卖到了38.83万美元。此后，随着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