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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的性质：一个基于合作视角的分析框架*

韦倩

内容提要：在对企业性质的考察上，过分依赖交易成本的解释并不能完全洞察企业的本质。企业可以被抽象为对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博弈进行治理的一组制度安排。根据理性人假设，在市场条件下，雇员在任何情况下都只尽最小努力，而雇主也只给予工人最低工资，从而形成一个“囚徒困境”，但是，现实中的企业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我们认为，除了节约交易成本之外，企业的性质还应包含了更丰富的内容。因此，本文在讨论企业的性质时，不再以交易成本为中心，而是以合作为中心探讨企业促进合作的机制。我们发现，企业通过长期博弈效应、声誉效应和激励与惩罚效应等一系列治理机制使得雇员在企业中实施更高的努力程度，带来了更高的产出，雇主也乐意支付雇员较高的工资水平，从而跳出了“囚徒困境”，实现了企业成员之间的合作。

关键字：企业合作长期博弈效应声誉效应激励与惩罚效应

一、引言

罗纳德·科斯（RonaldH.Coase，1937）开创了对企业性质讨论的新局面1，他认为，如同市场一样，企业也是一种资源配置方式，企业的显著标志是对价格机制的替代，企业的出现一定是因为企业方式的交易费用低于市场方式的交易费用。相对于新古典经济学中把企业看作一个追求“利润最大化”的黑箱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奥利弗·威廉姆森（O.E.Willamson，1985）进一步发展了交易成本理论，他提出了资产专用性的概念，资产专用性是指“当某项投资一旦形成某些资产就很难再作重新配置使用，除非它们在转移配置中遭受重大的经济损失”2。由于资产专用性会弱化投资方在投资完成后的谈判地位，因

*本文为山东省社科规划重点项目“合作经济学理论构建基础”（项目批准号：07JDB046）的阶段性成果；感谢恩师黄少安教授对本文的指导和建议，但作者文责自负。韦倩，男，1979年生，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中心）博士研究生。通讯地址：山东大学新校经济研究院（中心）（邮编：250100），EMAIL:weiqian@mail.sdu.edu.cn。

1一般认为，企业理论应该是一门解释企业产生的原因、企业的适度规模和企业组织效率的经济学意义的学问。从这个意义上讲，真正的企业理论应该从科斯于1937年发表的《企业的性质》一文开始的。此前，无论是新古典经济学还是奈特(Knight，1921)等人对企业的解释都不能构成企业理论。

2Willamson,O.E.,1985,TheEconomicInstitutionsofCapitalism,NewYork:FreePress,PP.47.

此，威廉姆森认为在有限理性、机会主义行为、不确定性和资产专用性条件下，市场作为一种资源配置方式在组织某种交易时就有可能失败，企业作为另外一种组织交易的资源配置方式就有产生的必要，因此，一定程度的专用性资产适宜采用企业一体化产权组织形式，用企业长期契约来保证专用性资产的结合效率。张五常（StevenN.S.Cheung，1983）则认为企业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市场失灵，企业并不是用非市场方式代替市场方式来组织分工，而是用生产要素市场来代替中间产品市场，其实质是用一种契约取代了另一种契约。阿尔奇安和德姆塞次（AlchianandDemsetz，1972）、格罗斯曼和哈特（GrossmanandHart，1986）、简森和麦考林（JensenandMeckling，1976）等人也对企业性质的问题提出过非常具有价值的观点和看法。

本文无意于对企业理论的演进进行详细叙述和品评（详细的综述参见HolmstromandTirole（1989）、MilgromandRoberts（1988）、钱颖一（1989）等），我想说的是，虽然基于交易成本的企业理论对于我们认识企业的本质提供了独特的视角，并以其对现实深刻的洞察力而在经济思想史册中抹下浓重的一笔，但是这种视角并非唯一的和完整的。现有的企业理论过分注重交易成本，过分依赖交易成本的解释并不能完全洞察企业的本质（MilgromandRoberts，1988，P450）。我们知道，任何一个事物都包含着多种特征，而认识每一特征都需要特定的视角。一个简单的事物都是如此，更遑论企业——这个人类最杰出的创造之

一。

詹姆斯·S·克罗曼（JamesS.Coleman，1990）认为，当群体成员有个人动机去采取减少群体总福利的行为时，关于行为的规范就会产生。从这个角度来讲，没有人们面临诸如囚徒困境博弈格局中的“背叛”的选择，人类社会中的国家、法律、礼俗、规范、组织和种种制度在很大程度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