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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三首

派

真的不明白这场盛宴的意义，

就连光滑锃亮的地砖都看不下去，

故意将嘴角的弧线反向倒映。

你挽着我，我挽着你，

在辉煌的大厅里高谈阔论，

却讲不清彼此的关系，只记得好像

昨天接机的时候，有过客客气气，

所以擦擦汗，遮盖一下用劲回忆的努力，

然后抹出优雅的八颗牙齿，舌尖上顶，

眼眶抡圆，瞪出一股优雅的气质，

咔擦咔擦，能闪瞎狗眼的镁光，

也晃不了人的眼睛。

他们以为我谈吐不凡，

毕竟我能鬼话连篇，

即使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盛会盛景，

也破外面严冬的酷寒。

幸好每一场假面舞会也就三，

彼此也知道通用的锏，就是

点头微笑，相互同意，或者假装，

偶尔反驳一两个不知所云的论点，

再达成共识，完成一次千字的对谈。

虽然字正腔圆，但词不达意，也不痛不痒，

眼神满场瞟，就等着下一场互相的

话唠熟人从身边走过，热络起新的社交圈。

气温在升高，几乎不记得，

第一口红酒是跟谁碰杯，

接下来又和他说了什么传闻，

思路总不能下去，于是

就漫不经心谈起了天边飘来的灰尘、

发干的鼻、铁箍留下的印、滤过的味。

想到那些，就突然觉得窒息，一下安静。

我忘却了今天来此的目的，

只听到扑通扑通，

耳膜受到心跳狂吼搏动的冲击，

眉宇已然遮盖不住压抑的

怒气。

放我出去！

拆哪儿

（一）

有一只被拴住的羊，

对着田埂垂涎；

刚如厕的肥猪，

也知道往白墙上蹭蹭，真爱干净；

甩着尾巴驱赶虻蝇的黑牛，

沉默地摆着架子，往前耕行。

背着桶，弓着背

一步一洼，惊扰了孑孓游荡的梦；

拽一把大麦，丢进蓝边白底的搪瓷，

浓香驱走暑气，镰刀斩出草腥。

前屋奶，咧着干瘪的嘴，

一捧一收，将天色筛进谷子里。

抽出一把干草，

打个结丢进灶底，

赤红的铁叉，捅进去，

撞着炉壁，有叮咚的龙吟，

不一会儿，搬张板凳，

就可以在大锅里煮一煮自己。

（二）

城市的灯光在酒杯里

辗转，延绵了黄昏。

小雨淅淅沥沥，更显出

橡胶胎和大地的如胶似漆。

万家灯火，像俄罗斯方块

有条不紊地亮起、堆砌。

小区门口的老农，蜷着腿，

一点点，拨正冻瘪的蔬菜；

捧起的茶缸，嘬一口凉凉的苦水，

又抽出一张上世纪的手帕，揩掉鼻涕。

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

又要回哪去。

东村的鱼塘，建起了薄薄的楼房，

一栋一栋，罩在西天的火烧霾里。

院墙不在啦，碎石砖瓦散在草里，

只留下半个鸡笼，勾住破烂的塑料，

不一会儿，那几台重型机器，

又要过来，碾碎最后的。

（三）

想起曾经的容貌，

长大的我，葬在这片繁荣里哭泣。

生活

好不容易到了夜晚。

一天辛苦地像锄地一般，

一句一句，将鬼话掷向天空，

把天幕戳得细碎，到了晚上，

就漏出星星点点。

更可笑明明是多了一个天坑，

人们却赞美月亮是魅惑的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