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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淀》美点赏析

1958年，孙犁出版了他的小说、散文合集《白洋淀纪事》。这个

合集显示了作家成熟而独特的艺术风格，即淡雅疏朗的诗情画意与朴

素清新的泥土气息的完美统一。这一独特风格对中国当代文学产生了

极大影响，从而形成了一个数量可观的河北作家群，被当代文坛誉为

“荷花淀派”（也有人称“白洋淀派”），《荷花淀》便是体现荷花淀派

风格的代表作。

阅读《荷花淀》，我们可侧重欣赏其如下美点。

一、简洁朴素的人物对话

《荷花淀》的人物对话简洁朴素，是地地道道的本色语。透过富

有特色的人物语言，我们可以窥视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而且，小

说中的多处对话还推动了情节向前发展。

我们简要分析一下“夫妻话别”一段对话所表现出的水生嫂的性

格。

那天晚上，水生回来得比平时晚，一句如话家常的“今天怎么回

来得这么晚”，流露出细心的妻子对丈夫的关切之情。丈夫没有正面

回答妻子的提问，妻子察言观色，觉得丈夫的表现有些异样，就问丈

夫：“他们几个呢？”丈夫有些敷衍地说了“还在区后”4个字后，

马上转移了话题，先是问爹，再是问小华。妻子进一步追问：“他们

几个为什么还不回来？”水生还是没有好好回答妻子的提问，只是笑

了一下；妻子从他“不像平常的笑”中感觉出不同寻常，就迫不及待

地问：“怎么了，你？”这是个倒装句，显出妻子问得很急。水生这

才道出那晚回家晚的原因：“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并对自己的

行动作了解释，以求得妻子的理解。听到这个消息，妻子自然觉得意

外，她来了句“你总是很积极的”，这里有埋怨，丈夫自然听得出来，

所以赶紧解释，并夸赞妻子“开明”。妻子是现实的，她摆出了家里

的难题：“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听了丈夫的解释，她忍

泪说了句：“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

水生去别人家里说明情况，水生嫂“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等他”，

天快亮的时候，水生才回来。水生嫂问丈夫有什么嘱咐，丈夫嘱咐了

三句：“我走了，你要不断进步，识字，生产。”“什么事也不要落在

别人后面！”“不要叫敌人汉奸捉活的。捉住了要和他们拼命。”水生

女人一一答应了。

透过话别这一情节，我们看到了水生女人贤慧的品性。从内心说，

她舍不得与丈夫分离，但她能顾大局，不拖后退，支持丈夫为革命外

出工作。从小说情节的发展角度分析，夫妻话别自然引出了下文的探

夫情节。

四个青年妇女聚在水生家里商量探夫的一段对话也很精彩，在表

现出人物性格的同时，还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几个女人商量了一阵后，

便“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

二、生动传神的细节描写

细节虽小，作用却大。《荷花淀》中不乏精彩的细节描写。听到

丈夫说“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小说这样描写水生女人的反应：

“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

在嘴里吮了一下。”因为消息来得突然，水生女人事先没有任何思想

准备，所以她心里难免紧张、激动。由于心灵的震动，致使手指也“震

动”了一下。但是她不能让丈夫看出自己受到的“震动”，她必须坚

强，于是，“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她用这个动作来平静

自己激动的心情。这就是这一细节的丰富内涵。

另外，文中有两处对划船水声的细节描写。第一处是在几个青年

妇女去马庄寻夫不遇的途中：“她们轻轻划着船，船两旁的水，哗，

哗，哗。”她们划船的节奏就慢，衬托出她们寻夫不遇后多少“有点

失望，也有些伤心”的内心情感。第二处是她们遇到鬼子大船的追赶：

“这几个青年妇女咬紧牙，制止住心跳，摇橹的手并没有慌，手在两

旁大声地哗哗，哗哗，哗哗哗！”从拟声词及句末点号的变化上，我

们明显感觉出了划船速度越来越快，但仍不失其节奏，她们紧张而不

慌乱的精神状态于此也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三、如诗如画的景物描写

追求散文式的格调，追求诗歌般的意境，是孙犁小说尤其是他短

篇小说的独特艺术风格。《荷花淀》的景物描写集中体现了他的这种

风格。

小说开头，作者运用类似中国写意画的技法，给我们勾勒了一幅

月亮升起、荷花飘香、女人编席的岸边图画：“月亮升起来，院子里

凉爽得很，干净得很。……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

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

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

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作者笔下的景物清

新、美丽，富于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