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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之歌

鹰之歌

黄昏是漂亮的。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

晚霞犹如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山岗变成了暗紫，似乎是云海之中的礁石。

南方是远远的；南方的黄昏是漂亮的。

有一轮红日沐浴着在大海之彼岸；有欢乐着的海水送着夕归的渔船。

南方，远远而漂亮的！

南方是有着榕树的地方，榕树恒久是垂着长须，犹如一个老人宁静地站立，在夕暮之中作着冗长的低语，而将千百年的过去都埋在幻想里了。

晚天是赤红的。公园犹如一个废墟。鹰在赤红的天空之中回旋，作出短促而悠远的歌颂，响亮地，嘹亮地。

鹰是我所爱的。它有着两个强健的翅膀。

鹰的歌声是响亮而嘹亮的，犹如一个巨人的口在远天吹出了口哨。而当这口哨一响着的时候，我就忘却我的忧愁而感觉兴奋了。

我有过一个忧愁的故事。每一个年轻的人都会有一个忧愁的故事。

南方是有着太阳和热和火焰的地方。而且，那时，我比现在年轻。

那些年头！啊，那是热忱的年头！我们之中，像我们这样大的年纪的人，在那样的年头，谁不曾有过热忱的犹如火焰一般的生活！谁不曾情愿把生命当作一把柴薪，来加强这正在燃烧的火焰！有一团火焰给人们点燃了，那么漂亮地发着光辉，吸引着我们，使我们抛弃了一切其他的希望与幻想，而专一地投身到这火焰中来。

然而，希望，它有时比火星还简单熄灭。对于一个年轻人，只须一个刹那，一整个世界就会从光明变成了黑暗。

我们曾经说过：“在火焰之中熬炼着自己。”我们曾经感觉过一切旧的渣滓都会被铲除，而由废墟之中会生长出新的生命，而且信任这一切都是不久就会成就的。

然而，当火焰苦闷地窒息于潮湿的柴草，只有浓烟可以见到的时候，一刹那间，一整个世界就变成黑暗了。

我坐在已经成了废墟的公园看着赤红的晚霞，听着响亮而嘹亮的鹰歌，然而我却犹如一个没有路走的孩子，凄然地流下眼泪来了。

“一整个世界变成了黑暗；新的希望是一个艰难的生产。”

鹰在天空之中翱翔着了，伸展着两个翅膀，倾侧着，回旋着，作出了短促而悠远的歌声，犹如一个信号。我凝视着鹰，想从它的歌声里听出一个宝贵的消息。

“你凝视着鹰吗？”她问。

“是的，我望着鹰。”我回答。

她是我的同伴，我三年来的一个伴侣。

“鹰真好，”她深思地说了，“你可爱鹰？”

“我爱鹰的。”

“鹰是可爱的。鹰有两个强健的翅膀，会飞，飞得高，飞得远，能在黎明里飞，也能在黑夜里飞。你知道鹰是怎样在黑夜里飞的吗？是像这样飞的，你瞧，”说着，她绽开了两只修长的手臂，旋舞一般地飞着了，是飞得那么天真，飞得那么热忱，使她的脸面也现出了夕阳一般的霞彩。

我快乐地笑了，而感觉了兴奋。

然而，有一次夜晚，这年轻的鹰飞了出去，就没有再望见她飞了回来。一个月以后，在一个黎明，我在那已经成了废墟的公园之中发觉了她的被六个枪弹贯穿了的身体，犹如一只被猎人从赤红的天空击落了下来的鹰雏，披散了毛发在那里躺着了。那正是她为我绽开了手臂而热忱地飞过的一块地方。

我忘却了忧愁，而变得在黑暗里感觉兴奋了。

南方是遥远的，但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

南方是有着鹰歌颂的地方，那响亮而嘹亮的歌声是会使我忘却忧愁而感觉兴奋的。

193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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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尼被称为“悲伤与悲伤的歌手”。《鹰之歌》一起先就反复咏叹了南方黄昏的漂亮，而晚霞中鹰的响亮歌声引起了作者对自己忧愁故事的回忆。那是一段“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日子。他和自己的伴侣热忱似火，为了自己的志向奋斗着。然而，战斗的“火焰苦闷地窒息于潮湿的柴草中”，他苦闷、彷徨、感到无路可走，只有在长空中高歌的鹰才能给他带来劝慰和激励。这里“伸展着两个翅膀”翱翔的雏鹰，象征英勇地投身于革命斗争的年轻的女伴。虽然她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她那翱翔的热忱和纯真使他忘却了忧愁，而“快乐地笑了，而感觉了兴奋”。阅读文章，体会作者为什么一听到鹰的歌声，就会“忘却我的忧愁而感觉兴奋了”。24小丑和维纳斯

小丑和维纳斯①选自《恶之花?巴黎的愁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版）。钱春绮译。波德莱尔（1821—1867），法国诗人，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先驱。代表作有诗集《恶之花》《巴黎的愁闷》。

波德莱尔

多么美妙的日子！广袤的公园在太阳的灼热的眼光之下神魂颠倒，仿佛年轻人处于爱神的限制之下。

万物全都心醉神迷，不用任何声音表达出来；连流水也都像入睡了。跟我们人类的喜庆大不相同，这里只是实行缄默的欢宴。

就像有一种不断增加的光使万物光华焕发，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