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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的馈赠

五岁的罗斯呆呆地望着窗外院子里那棵果实累累的苹果树，明天父亲就要离开美国，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苹果树始终由父亲亲自照料，父亲走了以后，它会不会也感到孤独呢？其次天一早，父亲摩挲着罗斯的脑袋，指着院子里的苹果树微笑着说：“等它结果的时候，爸爸就回来啦！”就这样，罗斯拉着妈妈的手，看着父亲的身影越走越远。

罗斯始终牢记着父亲临行前的话——苹果树结果的时候，就是父亲回来的时候。那是一棵老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大，罗斯坚持给它浇水、除虫，一有时间就坐在树下，和它讲静静话，问它打算什么时候结果，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年的春天，那棵老树竟然迟迟不愿结果，于是始终到寒冬来临，罗斯也没有等到父亲。罗斯从秋天始终哭到冬天，直到春来来了，老树抽芽了，他才抖擞精神，又细心照料起老树来。然而，这一年，老树还是颗粒无收。

罗斯并没有放弃，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罗斯慢慢长大，老树再也没有结果，可是他对老树的期盼却一点也没有削减。那年秋天的晚上，18岁的罗斯和妈妈谈了一夜，他第一次从妈妈的口中知道，父亲是一位闻名雕塑家，他从法国来到美国，和妈妈相爱，可是他们始终没有结婚，因为父亲在法国已经有一位妻子。父亲离开美国，原来是要回国离婚，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的话几乎使罗斯崩溃了，其次天一早，他冲出家门，砍倒了那棵老树。

就在罗斯还沉醉在失落中时，不幸的事发生了，他挚爱的母亲遭受了车祸。罗斯无法忘怀母亲临死前凝视着自己的眼神，他感到，那是母亲在自己脸上找寻着父亲的模样，没有见到那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她死不瞑目。母亲的死使罗斯对父亲的爱彻底变成了恨，罗斯从报纸上找到了他那位大名鼎鼎的雕塑家父亲的必威体育精装版消息——他将出席巴黎一个大型的艺术品展览会。罗斯萌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他要在那个公众场合拆穿这个伪君子！

当罗斯踏进展览厅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好像都惊慌得缩紧了。可是当他望见父亲的时候，他的心情又安静了下来——父亲满面皱纹，老态龙钟，和自己记忆里的完全不同，简直就像那棵老苹果树。几乎就在同一刻，父亲也留意到了罗斯，他的神情由怀疑变得惊异然后又明显激烈起来，明显，他认出了罗斯——他们父子是那么相像！

“罗斯，好久不见了……”父亲熟识的声音在罗斯耳畔响了起来，他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深厚和苦痛。就在这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突然出现了，父亲吻了吻她的脸蛋。接着推着轮椅重新走进了展览厅。在其他来宾的谈论中，罗斯了解了一切，他能想象父亲当年由于不忍心发妻受残疾之苦，才在责任面前，舍弃了爱情。在自己和母亲面前，父亲是有过错的，可是在他的家人面前，他完备而且牢靠，自己真的要打破这份安静，让原本华蜜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坠入深渊吗？心情冲突的罗斯偷偷溜出了展览会。

回到美国后，罗斯收到了一封巴黎的来信，是父亲的：“敬爱的罗斯，你母亲还好吗？那棵苹果树还好吗？由于某种缘由，我无法给你应得的身份和遗产，但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莫非我是为了这些才等了这么多年吗？罗斯自嘲地笑了，他在回信中写道：“苹果树早已只剩下树根，你走之后，它再也没有结出过果实……”

罗斯不愿守着树根难过度日，他离开了家，在纽约艰难生活。时间过了很久，罗斯慢慢地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摆脱父亲的阴影了，可是有一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惊人的消息——那位闻名的雕塑家在一个深夜从危重病房静静溜走了，他只留下一张纸条，疯疯颠颠地说自己要去找一棵苹果树。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去了哪里，只有罗斯心急火燎地赶回了自己诞生的城市。一下火车，他就听到人们纷纷争论——一个闻名的雕塑家突然把自己关在本城郊区的一座小院里，直到临终前的那一刻。现在他的遗体就停在医院里，等待他的亲人从法国飞来安葬。

罗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站在医院门口没有志气进去，只能跌跌撞撞地向家中走去。在家门口，罗斯突然被一群稀里糊涂的人挡住了，他们争先恐后地说情愿出一千万美金买下这个小院，只要罗斯肯卖，钱不成问题。罗斯笑了，谁会花一千万买个破院子，就算是艺术家住过的院子也不行能啊。

罗斯拨开人群，把自己独自一人锁在了院子里，当他把视线习惯性地投向老树的时候，他惊呆了——原来的树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精致的根雕，呈现着百果同篮的造型，惟妙惟肖。这莫非就是父亲逃离医院的缘由吗？这莫非就是他用生命最终的时间倾尽全力完成的作品吗？他不是在用刻刀，而是在用生命雕塑这件作品啊，那根雕上面凝聚着他生命最终一刻每一次滞重的呼吸。罗斯知道父亲没有食言，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小院，他使老树重结硕果。

望着根雕，罗斯泪流满面，他知道这只根雕价值连城，可是他不会卖掉它，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那是老树最终的馈赠。罗斯的耳边又一次响起父亲的话：“等它结果的时候，爸爸就回来啦！”他仿佛看到，红红的苹果挂满老树枝头，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