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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树物语

校内里，工人正在修剪冬青树，两个学生看到便争论起来。一个说冬青树修剪得整齐划一，失去自己的特性；一个说，假如不修剪，虽然有了特性，却没了价值。

两位同学的争论，从不同的角度表达了不同的观点：前者强调特性，后者强调价值。那么特性与价值是否总是这样对立呢？有特性是否肯定意味着将失去价值——反之亦然呢？

在我看来，特性和价值是成正比的，它确定着价值、代表着价值。

英语有句名句：艺术是我，科学是我们（Art?is?I，science?are?we。）。意思是说：艺术追求特性，科学追求共性。换言之，艺术品水准的高下、价值的大小，经常取决于其特性是否凸显。古今中外，大凡为人们认可的艺术家，必定是有显明特性的艺术家，是创作出了具有显明特性特色的艺术品的艺术家。

试想一下：李白的飘逸不群，杜甫的沉郁顿挫，曹雪芹的博大厚重，鲁迅的尖锐辛辣，哪一个是可以拷贝的？有人说，世上能使他感慨万千的事物只有三种，一种是人与人之间的深厚博大的爱，一种是群星万千，气象万千的银河，另一种便是李白俊逸不凡的诗歌。李白有如此慑人心神的魅力，皆由于他不凡的特性。

假如没有特性，就没有米罗点彩的抽象，毕加索夸张的变形和梵高疯狂的色调；假如没有特性，就没有吴昌硕的山，林风眠的花和八大山人傲骨铮铮的莲。

至于贝多芬桀骜的人格，梵高疯狂的色调，尼采令人瞠目的自大，不正是与他们杰出的作品和宏大的形象紧密连接在一起的么？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正是他们别出心裁的突出的特性，颠覆了人们原有的相识和陈腐的观念，在艺术发展的历史上开创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时代。特性是绚烂的星光，使这些宏大的艺术家们在艺术的天空中恒久熠熠生辉。

事实上，特性之价值，又岂局限于艺术领域之内。说当今的时代是崇尚特性的时代，估计不会有多少人反对。历史告知我们，特性往往是和人才“捆绑”在一起的，是和创建性和创新实力捆绑在一起的。尤其是在经验了漫长的扼杀特性、铁桶般禁锢创新实力的黑暗时代的血的教训之后，人们更是懂得了爱护特性、展示特性、张扬特性的重要。只有庸才，才会在庸庸碌碌、唯唯诺诺的奴才和敢作敢为、特性彰显的人才之间选择前者。

当然，我们崇尚特性，并不等于赞同刻意的独树一帜和我行我素。而且在特定的条件下，收敛特性，强调共性与同步，也自有其价值。比如在军队等团体中，我们决不会认同以特性为旗号而置集体纪律于不顾的所谓的特性。

冬青树只有经过修剪，才具有价值，与上边的情形也许类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