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平台企业权力的法律规制.pdf

内容摘要

平台企业强势崛起，拥有远远超越传统跨国公司的社会动员能力和社会秩序塑造能

力，其作为平台生态系统的建构者和管理者，能在更大范围内调动和掌控市场中的多种

要素，具有超越传统市场主体的功能。初看似乎难以将作为私主体的平台企业与传统

“权力”的概念联系起来。但是，在平台企业的发展过程中，我们发现平台企业依靠资

本扩张和技术壁垒，凭借对流量、数据、准入标准等各项资源的掌控，形成了协调多边

用户甚至支配多方利益的能力，逐渐构建起自己的“超级权力”。作为概念的“平台企

业权力”一词，是对于作为私主体的平台企业依据合同、协议、法律或政府机关授权等

方式获得相应“权力”，从而以自己的名义参与社会治理现象的总结与概括，具体有规则

制定、规则执行与裁判等表现形式。

回溯历史，每一次重大技术变革在增进民众的社会福利的同时，都蕴含了种种不确

定的风险。新兴的平台企业权力打破了社会权力结构的平衡，平台用户的权益、正常的

市场竞争秩序乃至社会公共的利益都面临着平台企业权力无序扩张的冲击。然而，由于

平台企业权力的产生来源、运行机制和传统的权力主体与市场主体有很多不同，仅从平

台企业权力无序扩张造成的后果出发，依靠反垄断法、反不正当竞争法从事后对个案进

行规制，很难有效地抹平平台企业权力异化的皱褶。在对平台企业权力异化的规制路径

进行探究之前，我们应该通过权力溯源的方式对平台企业权力产生的渊源进行分析。

首先，平台企业权力的生成逻辑可与社会契约论的假设进行类比。平台企业借由

用户公约、服务协议获得了社会个体的权利让渡，掌握了对平台内经营者和消费者“生

杀予夺”的大权。其次，数字社会为市场治理带来了新的变化和挑战，平台企业自身

的治理需求与政府治理能力不足的耦合使平台企业获得了来自公权力的授权或默许，

平台企业权力开始作为市场治理力量崛起。再次，平台企业凭借算法等技术优势对平

台内所发生的一切交易有着全程的控制能力，对平台生态系统的治理形成了一种事实

上的权威。最后，技术的发展使得平台深入地介入了人类生活，人类也越来越依赖平

台。平台企业作为平台生态系统的主导者需要更有“社会责任感”，但与之对应，平台

企业也就拥有了相应的权力来践行责任。

平台企业权力独特的产生来源、行动逻辑决定了其兴起、运行和发展必然存在异化

与无序扩张的可能性，对于平台企业权力的规制也面临一些困难和挑战。理念上，对包

容审慎规制理念的不当理解给了平台企业利用“用户协议”滥用平台企业权力的空间；

制度上，现有法律体系对平台企业权力异化与无序扩张的规制存在空白与阻滞；实践上，

政府对平台企业的监控乏力，由于技术壁垒的存在陷入了一种“能力恐慌”。除此之外，

反垄断的规制一方面容易影响平台企业的市场活力，另一方面也遭受了“威慑陷阱”，

对平台企业的权力失范缺乏有力的制约。

我国在前几轮产业革命中均远远落后于世界经济，但在以互联网为主要特征的新

一轮产业革命中一举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经济体。若骤然对平台企业进行强规制，行之

不慎很有可能会自毁前程。目前不宜对平台进行全面的强规制，而是应当充分结合平

台企业权力的溯源分析路径，利用私人行政、正当程序、企业合规等元规制理论对平

台企业权力无序扩张的现象进行有针对性地规制，包括：以加强对平台企业服务协议

的治理为主要抓手对平台企业权力进行规制；以制度供给对平台企业的治理权限进行

约束；引入正当程序保证平台企业权力运行的公平和公正；以合规治理减少国家的规

制负荷、提高平台企业运用权力的治理效能。平台企业权力的规制需要在释放平台企

业的创新潜能与规范平台生态系统的治理职能之间寻求平衡，让平台企业运用权力对

社会的治理回归到法治路径上来。

关键词：平台权力；平台治理；超级平台；私人行政；正当程序

Abstract

Platformenterprisesarerisingstrongly,withsocialmobilizationabilityandsocialorder

shapingabilityfarbeyondtraditionaltransnationalcorporations.Asthebuilderandmanagerof

platformecosystem,theycanmobilizeandcontrolvariousfactor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