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玉京與吳梅村之〈琴河感舊〉四章說.docx

卞玉京與吳梅村之〈琴河感舊〉四章說

上傳書齋名：瀟湘館112XiāoXiāngGuǎn112

何世強HoSaiKeung

提要：卞賽，又名卞賽賽。後為女道士，自稱“玉京道人”，故又名卞玉京。卞賽乃明末清初名妓，亦為明末“秦淮八艷”之一。名士吳梅村與之相戀，但未能諧眷屬，吳梅村製〈琴河感舊〉四章以識其事。吳梅村者，縱情聲伎之輩者也，難有專一之情也。

關鍵詞：卞賽吳梅村鹿樵生琴河

第1節卞玉京與吳梅村

吳偉業﹝1609年至1672年，明神宗萬曆三十七年至清康熙十一年﹞，字駿公，號梅村，別號鹿樵生。吳偉業乃太倉人，祖籍直隸蘇州府崑山縣﹝今江蘇省崑山市﹞，明末清初詩人，長於七言歌行，名作為〈圓圓曲〉。吳偉業與錢謙益、龔鼎孳並稱為“江左三大家”。

吳偉業放誕不羈，清?徐釚撰《續本事詩?卷八?後集?吳偉業》曰：

梅村先生躡屐東山，縱情聲伎，當歌對酒，隻字流傳，人爭購寫，論者以為杜牧風情，樂天才思，不是過也。

吳偉業識卞賽於秦淮“中山”第，時卞賽正彈琴，年十六，雲英未嫁。

吳偉業“縱情聲伎”，若使之專一於某女子，難也，故吳偉業寧負揚州杜牧之名，亦不願正式娶卞賽為妻也。

卞賽，又名卞賽賽，依吳偉業所云，其出身未詳，可能為秦淮人，家在南京大功坊。後為女道士，自稱“玉京道人”，故又名卞玉京。吳偉業多以“玉京道人”稱之。

“玉京”乃道家天帝之居所，泛指道家之仙都。此名源自晉?葛洪《枕中書》引《真記》，曰：

《真記》曰：“元都玉京七寶山，週廻九萬里，在大羅之上，城上七寶宮，宮內七寶臺…。”

卞賽乃明末清初名妓，亦為明末“秦淮八艷”之一。《婦人集》曰：

吳縣葉襄〈贈姜垓百韻詩〉有云：“酒壚尋卞賽，花底出陳圓。”按卞賽亦金陵名妓。

從引文可知卞賽之聲名。

卞賽知書，工小楷，善畫蘭，其蘭風枝婀娜，一落筆便畫盡十餘紙，皆佳製也。卞賽又能鼓琴，吳偉業識卞賽因聽其鼓琴之音也。年十八時，遊吳門，僑居於虎丘之山塘見吳偉業之〈過錦樹林玉京道人墓〉﹝並序﹞。其居所潔淨無纖塵，堪稱雅居。若遇佳賓名士，則談笑風生，一座傾倒

見吳偉業之〈過錦樹林玉京道人墓〉﹝並序﹞

卞賽遇鹿樵生﹝吳偉業別號﹞，一見傾心，欲以身相許。一日酒酣，撫几而顧鹿樵生曰：“亦有意乎？”吳偉業不置可否，二人好事始終難諧，卞賽難免失落。

後卞賽歸秦淮為妓，五六年後，據吳偉業所云，卞賽跟隨“海虞一故人”，但不知其所蹤。海虞即今江蘇省常熟市市區。

某秋日吳偉業偶訪尚書某公﹝可能為錢謙益，在明時曾官至禮部尚書。﹞談及其舊事，某公知卞賽與吳偉業之戀後，又知卞賽之下落，遂堅持以犢車迎邀卞賽前來與吳偉業晤面，眾賓客遂停盃而候佳人。有頃，卞賽至，更衣後託病，不願見吳偉業，廻車而入尚書內宅，吳偉業屢呼喚之，終不肯出。吳偉業茫茫然有所失，知卞賽“憔悴自傷”，可能快下嫁他人也。無論如何，吳偉業自知不能與卞賽重拾舊情也。

吳偉業歸賦〈琴河感舊〉四詩以表示訣絶，已而歎曰：“吾自負之，可奈何！”吳偉業自知辜負神女有心，而卞賽亦自知才子難逢，美人易暮，只恨未得清流，代牽紅線，豈料劉郎薄倖，屢誤多情，蓬山路遠，能不哀哉！

踰數月，玉京忽訪吳偉業，時有賓客在座。玉京有婢曰柔柔者隨之，卞賽著黃衣，作道人裝，呼柔柔取所擕之琴來，為吳偉業彈一、二曲，其後吳偉業作〈聽女道士卞玉京彈琴歌〉以識之﹝詩見《梅村集?卷四》﹞。

卞賽遇亂，復遊吳。為避亂，卞賽時作道人裝。侍兒柔柔侍奉卞賽硯席如弟子，事實柔柔亦為文靜姣好之女子也。

又踰兩年，卞賽渡浙江，下嫁東方中部之一諸侯。但二人相處不得意，進侍女柔柔以代，乞己身薙髪入道，諸侯許之。

卞賽復歸吳中，依附良醫鄭保御《板橋雜記》用鄭保御之名。﹝非“禦”﹞，保御者，年七十餘，乃上文諸侯之宗人也，意指諸侯亦姓鄭。鄭保御築別館以讓卞賽居。居別館時，卞賽食長齋拜繡佛，持戒律甚嚴。又刺舌出血，用三年之力以血書《法華經》﹝明代流行之佛經為《妙法蓮華經》，簡稱《法華經》﹞，以報保御照顧之恩。寫畢，卞賽親自撰文序之，並衣緇素“緇”與“素

《板橋雜記》用鄭保御之名。

“緇”與“素”之併稱。出家者常披著黑衣，故以緇代稱；在家者則披著素衣。故“緇素”即出家、在家修行之併稱。其意謂道俗或僧俗。

附帶一提，柔柔替諸侯生一子，諸侯死後，柔柔再嫁他人，所嫁之家遇禍，其後不知所終。

卞玉京後來隱居江蘇無錫惠山，十多年後病卒，葬於惠山衹陀庵錦樹林。吳偉業作〈過錦樹林玉京道人墓〉﹝並傳﹞以弔之。

卞玉京自稱“玉京道人”，又穿道人裝，應入道教之列，但又以舌血書寫《法華經》，《法華經》乃《妙法蓮華經》之簡稱，但此經非道教典籍。卞玉京又曾經落髮，故其人究竟為僧尼還是道士，頗難知曉，卞玉京可能只為避亂，故穿道人裝，但其心向佛為真也。

第2節卞玉京之妹卞敏

卞玉京有妹名卞敏，亦為秦淮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