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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事诉讼法律关系考

巢志雄∗

内容摘要:“民事诉讼法律关系”是民事诉讼法学理论得以体系化的起点ꎬ它是民诉法其他理论、制度、规范

的中心连接点ꎮ民事诉讼法律关系是一种诉讼法上的法定关系ꎬ诉讼法预先设定了诉讼参与主体的程序权利和

义务ꎬ从而形成以主客体为分析框架的理论结构ꎮ“民事诉讼法律关系”是一种动态的法律关系ꎮ二重维度的

“民事诉讼法律关系”成为大陆法系主要国家民事诉讼理论的共识ꎮ民事诉讼电子化带来了诉讼各环节的“碎片

化”问题ꎮ

关键词:诉讼法律关系ꎻ诉讼行为ꎻ诉讼法律地位ꎻ在线诉讼

中图分类号:Ｄ９２５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２０９５￣７０７６(２０２２)０３￣０１３０￣１４

ＤＯＩ:１０.１９５６３/ｊ.ｃｎｋｉ.ｓｄｆｘ.２０２２.０３.０１０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初ꎬ柴发邦教授在西南政法学院民诉法师资进修班专题讲授«民事诉讼法律关系»时

指出ꎬ“诉讼法律关系是民事诉讼法上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ꎬ是把握民事诉讼法规范的中心一环”①ꎮ然

而ꎬ“民事诉讼法律关系”概念对于我国民事诉讼法学理论研究基本上没有发挥太显著的作用ꎬ即便有少

数教科书做出专题阐述ꎬ篇幅也较为简短ꎮ与理论研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ꎬ我国民事司法实践在“民事诉

②

讼法律关系”问题上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案例ꎮ作为诉讼法上的专有法律概念ꎬ“诉讼法律关系”最早由

德国诉讼法学家奥斯卡冯彪罗(ＯｓｋａｒｖｏｎＢüｌｏｗ)于１９世纪５０年代提出ꎮ在当时ꎬ德国民事诉讼法

学对“诉权”概念已经有了全面、深入的研究ꎮ德国法学家对“诉权”的性质、构成要件、行使条件等问题均

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ꎬ学界研究热点逐渐从“诉权”概念转移到“法律行为”概念ꎮ“诉讼行为”作为“法律

行为”的一个分支ꎬ逐渐受到德国法学家的重视ꎮ但是ꎬ“诉权”和“诉讼行为”的概念仍不足以让民事诉讼

法学达至概念化、学理化的程度ꎮ“诉讼法律关系”概念的提出ꎬ尤其是彪罗对“诉讼法律关系”概念的建

构让民事诉讼法学具备了与民法学相似的概念化、体系化、学理化特征ꎮ“诉讼法律关系”概念的建构是

一个里程碑ꎬ是民事诉讼法学摆脱民法学束缚ꎬ得以自成体系的重要标志ꎮ本文重点研究民事诉讼法律关

系概念在德国法上的源与流、在法国法上的理论建构ꎬ以及在电子诉讼时代的新发展ꎮ

∗中山大学法学院副教授ꎬ博士生导师ꎮ

①柴发邦:«民事诉讼法律关系»ꎬ载常怡等整理:«民事诉讼基础理论研究»ꎬ法律出版社２０２０年版ꎬ第９１页ꎮ

②以“民事诉讼法律关系”为关键词ꎬ在威科先行裁判文书数据库(ｈｔｔｐｓ://ｌａｗ.ｗｋｉｎｆｏ.ｃｏｍ.ｃｎ)中检索ꎬ截至２０２２年７月１日共有６１８份

裁判文书ꎬ涉及当事人适格、共同诉讼、诉讼代理人的权限、诉讼标的的性质和识别、前诉与后诉的关系等多种程序问题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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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事诉讼法律关系考

一、概念提出:诉讼的本质是法律关系

最早提出和研究“法律关系”概念的是德国民法学家ꎮ１９世纪初ꎬ弗里德里希卡尔冯萨维尼

(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ＣａｒｌｖｏｎＳａｖｉｇｎｙ)创造性地提出了“法律关系”的概念ꎮ萨维尼的“创新”源于对罗马法的解读ꎬ

①

罗马法上的确有一系列观念(例如“债是法锁”)可以用来支持这一学术发明ꎮ他除了用“法律关系”概念

来解释亲属关系外ꎬ还以之解释民法上的合同、侵权责任ꎮ

１９世纪中叶ꎬ彪罗提出“法律关系”概念也可以用来解释诉讼ꎬ即诉讼被看作是法律关系的一种外观

形态ꎮ他在１８６８年的专著«诉讼抗辩与诉讼要件»中ꎬ对诉讼的本质做了如下定义:“罗马学派的法学家

一贯都把诉讼看作法官和当事人实施的一系列行为的集合ꎮ这种看法是肤浅的ꎬ我们不应止步于此ꎮ诉

讼的本质是一体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