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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留下来，农村的发展空间才会更大

怎么让村民的钱袋子鼓起来，是第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张义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农村发展就怕一窝蜂，今年大蒜贵都种大蒜，草莓贵都种草莓，最终受伤的还是农民的利益。”去年全国两会，张义民在采访中的一番话，引起大家会心一笑，也收获了很多网友点赞。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吐槽”，而是基于张义民对乡村产业发展的深度思考。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过去一年，他调研了许多本地和外地的农业企业和农户，探究如何增强农村产业布局的稳定性，从而避免“价贱伤农”的局面。

张义民调研发现，对市场的判断失误，很多时候来自信息不对等，而数字技术是解决这种不对等、减少农业生产盲目性的有效方式。今年，他准备提交一份建议，呼吁搭建统一的数字化平台，动态发布各地农业农村产业布局，让各地农民及时了解各地优势和特色产业信息，从而确定符合本地区位特点的产业方向，形成错位竞争，避免因种植不均导致农产品过剩、价格过低等情况。

“乡村振兴一定要找准自身的产业特色在哪里，这也是村书记的职责之一。”张义民坦言，他所在的芦胜村，如果单靠种植业，村民收入水平难以提高。

这些年，张义民带领村民，集中力量发展集农业、采摘、休闲娱乐于一体的都市休闲农业和乡村特色旅游，既解决村民就业问题，又带动乡村高质量发展。目前，这已成为当地不少村民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张义民心里明白，产业发展，离不开土地要素的支撑。以乡村旅游为例，各项配套服务都需要空间载体。“最基础的就是停车问题，如果都没地方造停车场，游客怎么愿意来呢？”但现实是，由于农村土地性质的原因，农村可使用的土地资源极为有限，这个问题在上海郊区格外突出。张义民想，如果能进一步盘活农村集体建设用地，通过立法予以支持，产业兴旺，村民才能源源不断实现长效增收。

去年全国两会，张义民提交了关于加快推进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配套政策和促进农村集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立法的两份建议，均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积极回应。今年，他还受邀前往北京，参与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的修改。

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去年自然资源部制定并发布了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和监管协议的示范文本。在他看来，有此作为参照，可以进一步拓展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功能，真正将集体建设用地用足用好。

“集体建设用地是一个载体，就像在村里挖一口井，让村民今后源源不断都有水喝，而不是杀鸡吃掉后就没有了。”张义民说，芦胜村2024年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进一步提高现有集体建设用地的容积率，增加可使用面积，激发乡村持续自我造血的能力，让村民的钱包鼓得更满。

作为一名来自基层的代表，张义民身上有股朴素的韧劲儿。他的办公室里，常年备着几双下地用的鞋，不仅破了口，鞋底还沾着泥。这些年，他一直在村里跑，为村民们解决各种难题，鞋子已经走破了几双。

当地人说，张义民做群众工作很有一套，是个化解矛盾的高手。记者问他有什么经验，他笑说谈不上经验，无非是几条最朴素的道理：一不能怕事，直面村民诉求甚至质问，及时回应解决；二要多下基层，主动发现问题，不能只坐在办公室。

有村民想建围墙，来找张义民。按照规定，需左邻右里签字后打报告申请。邻居不肯签字，张义民就亲自上门做工作解释规定：围墙不是全封闭的，留一半围挡通风，不影响邻居乘凉。大家有商有量，彼此照顾，最终把矛盾化解。

有村民反映，下雨天村里河边小路湿滑，打水浇地不方便。张义民立刻召集村里开会研究，找施工队改造。他说，为村民排忧解难，要做在前头，不能等出了事再弥补，那就不是称职的村干部，村民也不会领你的情。

芦胜村现有人口2000多人，其中三分之一是本村村民，三分之二是租住于此的外来打工者。张义民带领村干部推行自治共治的理念，让外来打工者也参与乡村的日常管理。“我们把外来人口叫‘客家人’，意思是我们也把他们当自己的村民一样看待，让他们在芦胜村同样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为了更好发挥村里人的自治精神，张义民还发起组织了一支村民志愿者队伍。最开始，张义民带领“两委”班子和一些党员群众率先示范，清扫街面。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业务也发展到为村民维修水电、为老人义务理发等。目前，芦胜村内党员已全部参与到志愿团队中，参与志愿服务的家庭也已占到半数以上。

在张义民看来，乡村振兴，关键还是在留人。他调研发现，不少农村地区都面临留不住年轻人的问题，特别是高科技农业人才，更难留住。另一方面，我国在种子、土地租金、化肥、农机等方面都有补贴，唯有针对农业人才的补贴缺少明确法律规定。今年，张义民准备就此提交一份关于增加农业人才补贴的建议，“把人留下来，农村的发展空间才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