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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林语堂

黄荣才

在林语堂的笔下，“我们的生命总有一日会灭亡的，这种省悟，使那些深爱人生的人，在感觉上增加了哀痛的诗意情调。然而这种悲感却反使中国的学者更热切深刻地要去领会人生的乐趣。”“我们的尘世人生因为只有一个，所以我们必需趁人生还未消逝的时候，尽情地把他享受。”于是从物质到精神的享受成为林语堂的生活格调之一，他毫不讳言对这种享受的追求。衣、食、住、行还有心灵的享受，林语堂在各个环节和视野领域都尽量不亏待自己，因为他笃信：“因为我们信任：既然大家都是动物，所以我们只有在正常的本能上获得正常的满意，我们才能过获得真正的快乐。这包括生活各方面的享受。”

基尔爵士说过：“假如人们的信念跟我的一样，认为尘世是唯一的天堂，那么他们必将更全力以赴把这个世界造成天堂。”这句话和林语堂的信条有了惊人的吻合，这就像错落在不同时空但是奇异重合的轨迹，林语堂也清晰地知道“人类的寿命有限，很少能活到七十岁以上，因此我们必需把生活调整，在现实的环境之下尽量地过着快乐的生活。”

当众多人等想逃离尘世或者为自己建立一个虚无的精神空间的时候，林语堂把脚放了下来，踩踏在坚实的土地之上。他以为假如人企盼今后能在天堂里游手好闲，不如今日闲适地生活，这至少也有个基础。林语堂的闲适、平和或许就来自对人生的精确把握，对生命本质的透彻了解。世事洞明皆学问，只有当局者迷的人才时常怨叹生活的不如意，世事的无常，其实，对于人生，往往须要的是转换一个角度来看，就像万花筒，或许转一下就是全然不同的风景。

林语堂的自我调整，让他享受的生活空间豁然开朗。自然的享受，文化的享受，生命的享受，悠然的享受，家庭的享受，路在林语堂的脚下已经不仅仅是一条，而且是以他为中心，呈放射线地拓展延长，颇有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架势。林语堂也不故作高深，并不居高临下地指引人生，他谈文化，但不酸腐，谈人生，但不做作。他说抽烟，论喝茶，讲饮食，话酒令，纵横排挞。他以平常心对待生活，以平和的心态享受人生，感受快乐。

林语堂的乐观犹如他的笑容一样，广为人知。他的笑容泄露了他内心的快乐，这样的快乐不是一时一事，而是他的经年累积。“父亲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注定了林语堂以后人生的基调，这样的种子在林语堂童年的时代就楔进他的生活，渐渐滋长，主导了他的人生看法。闲适、平和是林语堂的人生格调，快乐就是他的生活看法了。林语堂并非没有经验过人生磨难，身为乡村牧师的孩子，条件并非非常优越。从10岁就离开父母到厦门读书，面临学费不足的缺口，曾经经验过两次感情的挫折，到国外留学有段日子穷困潦倒，在北京被列入军阀政府的黑名单，如此种种，假如不是坚毅的内心，怨天尤人或者长吁短叹都是可能的生活状态。甚至是无望或者崩溃。

但是林语堂没有，林语堂从容地面对磨难，他把人生的底色设置为暖和或者说是主动向上的，至于灰色和黑色，被林语堂挡在自己的生命之外。无论林语堂爱情的两次受挫，或者他因为独创中文打字机的败尽家业。即使是在他的长女林如斯在台湾自杀的情形下。廖翠凤几近崩溃，她哭着问林语堂人生的意义，生命的意义，同样哀痛万分的林语堂答出了“人生要快乐”，这是无法形容的强大。林语堂的强大或许来自平和坂仔青山的内心支撑，坂仔青山对林语堂生命的影响无以伦比。在山逼人谦逊的另一面，是山让人高大。雄伟高耸的青山不仅仅是重压，更是一种基础，一处基石。站立山峰之上，不仅仅是一览众山小的视野开阔，更是人在山峰我为高的博大胸怀。林语堂把尘世的纷争或者苦难，都视为过眼烟云，都视为轻易消逝的尘埃，他的内心就站立起来，快乐就成为他站立之后的大旗，飘扬在他生命的高度。

有了如此的精神高度，林语堂把人生过得从容而且雅致。喝茶之乐，钓鱼之乐，抽烟之乐，漫步之乐，享受美食之乐，探讨孔子，解读苏东坡，谛视武则天，为人，为文，行走在世上的林语堂就以快乐作为自己的通行证，穿行在不同的区域，没有凹凸贵贱之分，没有雅俗之虑，全部的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感觉快乐就乐，感觉忧愁就愁，不掩饰不回避。不经意之间，林语堂的生活就没有太多的禁忌和太敏感的在意，得失寸心知，因为林语堂的睿智，因为他的脚踏实地，因为他视尘世为唯一的天堂，林语堂的舍弃造就了他的从容，造就了他的闲适、平和，给他的岁月注入太多的快乐，林语堂也就成为快乐人生的典范，把人生过得充溢，快乐、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