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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留下什么？

在我私人的藏品中，有一个发黄而旧黯的信封，里面装着十几张

后化为废墟的，那曾是我的“家”；还有一页当天

的日历，薄薄的上印着漆黑的字：1976年7月28日。后边我再

说这页日历和那些是怎么来的。现在只想说，每次打开这信封，

我的心都会变得异样。

变得怎么异样？是过於沉重吗？是曾经的一种绝望又袭上心头

吗？记得一位朋友知道我中家的经历，便问我：“你有没有

中我一直在喊，叫得很惨，像是在嚎，但我不知道自己在叫。

当时由於天气闷热，我睡在阁楼的地板上。在我被突如其来的狂

跳的地面猛烈弹起的一瞬，完全出於本能扑向睡在小铁的儿子。

我刚刚把儿子拉起来，小铁床的上半部就被一堆塌落的砖块压下去。

如果我的动作慢一点，设想。我紧抱着儿子，试图翻过身把

他压在身下，但已经没有可能。小铁床像大风大浪中的小船那般癫狂。

屋顶老朽的木架发出嘎吱嘎吱可怕的巨响，顶上的砖瓦大雨一般落入

屋中。我亲眼看见北边的山墙连同窗户像一面大帆飞落到深深的后胡

同里。闪电般的地光照亮我房后那片老楼，它们全在狂抖，冒着烟土，

声音震耳欲聋。然而，大地发疯似地摇晃不停，好像根本停不下来了，

就像当时的。我感到我的楼房马上塌掉。睡在过道上的妻子此刻

不知在哪里，我听不到呼叫。我感到儿子的双手死死地抓着我的

肩背。那一刻，我感到了。

但就在这时，大地戛然而止，好像列车的急刹车。这一瞬的感觉

极其奇妙，的一切突然，整个世界特别漆黑而且没有声音。

我赶紧踹开盖在腿上的砖块跳下床，呼喊妻子。我听到了应答。

原来她就在房门的门框下，趴在那里，门框保护了她。我忽然感到浑

身热血沸腾，就像从里逃出来，第一次强烈地充满再生的和

求生的渴望。我大声叫着：“快逃出去。”再次袭来！

过道的楼顶已经塌下来。楼梯被柁架、檩木和砖塞住。我们拼

力扒开一个出口，像老鼠那样钻出去，并迅速逃出这座只要再一震就

可能垮掉的老楼。待跑出胡同，看到黑乎乎的街上全是惊魂未定而到

处跑的人。许多人着。他们也都是从死神手缝里侥幸的生还者。

我抱着儿子，与妻子跑到街口一个开阔地，看看四周没有高楼和电线

杆，比较安全，便从一家副食店门口拉来一个菜筐，反扣过来，叫妻

儿坐在上边，便说：“千万别走开，我去看看咱们两家的人。”

我跑回家去找自行车。邻居见我没有外裤，便给我一条带背带的

工作裤。我腿长，裤子太短，两条腿露在外边。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

了，就。我跨上车，去看父母与岳父岳母。车子拐到后街

上，才知道这次的凶厉。窄窄的街面已经被变形，波浪

般一起一伏，一些树木和电线杆横在街上，仿佛刚遭遇火的轰击。

通电全部中断，街两边漆黑的楼里发着呼叫。多亏昨晚我睡觉前没有

摘下手表，抬起手腕看看表，大约是凌晨四时半。

幸好父母与岳父岳母都住在一楼，房子没都平安，他们都

已经逃到比较宽阔的街上。待安顿好长辈，回到家时，已是清晨。见

到妻子才彼此发现，我们的脸和胳膊全是黑的。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