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乌里克出土木板画释疑.docx

12新疆艺术1998年第5期研究与探索

丹丹乌里克出土木板画释疑

王嵘

图一《神鼠图》

图二《传丝公主》

图四《龙女图》

图三《波斯菩萨》

位于和田东北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深处的丹丹乌里克，是废弃于唐代的一处重要佛教遗址。自19世纪末被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发现后，斯坦因随即来此考察，发掘出大量文书和珍贵文物，该遗址立刻为国际学术界所瞩目。但令人遗憾的是，丹丹乌里克于本世纪初突然从人们的视野中神秘地消失了。最近，新疆文物考古工作者宣布，他们在和田地

区策勒县北部沙漠中发现了隐匿近百年的丹丹乌里克遗址，中国学者从而首次进入该遗址。

斯坦因于1900年12月进入丹丹乌里

王嵘：丹丹乌里克出土木板画释疑13

克，在该遗址发掘的众多文物中有一些木板画和壁画，那就是著名的在学术界引起关注和争论的《鼠神图》、《传丝公主》、《波斯菩萨》及《龙女图》。除《波斯菩萨》外，斯坦因均根据唐玄奘《大唐西域记》中的记载，对神鼠、东国君女和龙女进行了解释。对于丹丹乌里克出土的绘画和塑像，斯坦因有一个颇具代表性的观点：“壁画同塑像都很清楚地显示了一种公元初几世纪流行于印度极西北部的希腊式佛教美术作风。这种美术之所以为人所知，是因为白沙瓦的古犍陀罗地方以及印度、阿富汗边境的佛教寺院遗址里，发现了很丰富的雕刻，因而大白于世。和田佛教寺中残存的装饰美术遗物，在时间上比之印度西陲开始使用希腊美术以画造佛教圣传自然是后多了。但是希腊风格仍然反映得甚为清楚①。”我国著名学者闫文儒教授则认为：“过去帝国主义号称考古学家们在我国所调查的材料，由于他们抱有偏见，调查研究也不深入，错误是很多的。而对佛教艺术不够深入的人们，又常引用他们的学说，以致形成了更大的错误。二十世纪初年英国的斯坦因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人物，他在我国新疆的丹丹乌里克、若羌的磨朗等寺院遗址中所发现的佛教壁画，有的是牵强附会，有的是强拉西方的古代神话于佛教艺术的材料中，以致混淆了许多人的观念，因而有极待纠正的必要②。”

斯坦因的考述和“学说”,在闫文儒先生的“新评述”发表35年之后，仍被中外一些学者引用和认可，这就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了。仅就以上所举在丹丹乌里克出土的四幅绘画，斯坦因的解释有那些错误观点，是否抱有偏见和牵强附会，这就需要作具体分析了。

四幅绘画解读

1.《神鼠图》

1900年隆冬，斯坦因在丹丹乌里克废墟里“获得了一些奇特的遗物”,有几块木质画

板放在神像脚下，“无疑是信徒们的贡献品。”其中尺幅较大保存较好的一块木板上，画着一个鼠头半身人像，坐在两个侍者中间，头戴一顶王冠。“只是在很久以后，在不列颠博物馆清除了粘附在上面的沙土后，经我的朋友安得鲁斯先生富有经验的眼睛辨认后，我才认清了这个神像的独特形象及真实意义。这显然画的是众神鼠之王……这个鼠头像的神圣特征，明显地表现在环绕他的椭圆形光环或晕光上，也表现在他的左方一个手持叶形长扇的侍者的敬仰姿态上③。”斯坦因进一步解释说：“在玄奘的和田记载里，保存一鼠壤坟的故事。据说古时此地对于鼠及鼠王俱甚尊敬，某次匈奴大举入侵全得鼠群啮断匈奴马具，因而敌军大败，国得以全云云。若无玄奘的这一记载，画板上的这一图画竟是很难解释的。这种故事我能证明至今在西方到和田的商道上，即是古昔玄奘听到此一传说的地方，仍然存在……④。”

斯坦因所指玄奘的记载，就是《大唐西域记》中的《鼠壤坟传说》。这是一则奇妙的神话故事，说于阗国王城西一百五六十里处的沙漠正路上，有一座小山包称作鼠壤坟。当地居民说此处有大如刺猬的老鼠，其中毛呈金银色彩的巨鼠为群鼠首领，只要它一出洞群鼠就都跟随而行。有次匈奴数十万大军侵犯于阗，就在鼠壤坟旁屯军驻扎。当时于阗国王只率数万兵力，难以抵挡和取胜。国王虽然素知沙漠有神鼠，但并未礼拜过。值此大敌当前君臣惊恐不知所措时，姑且摆设祭品，焚香求救于鼠之神力。夜里国王梦见一大鼠说：敬欲相助，愿早治兵，旦日合战，必当克胜。国王得知有神鼠灵佑，便命将士天亮前出发，长驱直入袭击敌人，匈奴军闻之大惊失色，正想骑马穿甲迎敌，不料马鞍、军服、弓弦、甲链的系带均被老鼠咬断，失去了战斗力，只有束手就擒，被杀被虏。于阗军势如破竹，大捷告终。国王感激神鼠大恩，就建造神祠来祭祀，以求福佑⑤。

14新疆艺术1998年第5期

斯坦因以上述传说来解释他所发现的木板画《神鼠图》,认为此图内容表现的即是玄奘所记鼠壤坟的故事。然而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