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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语文刘白羽《一个温暖的雪夜》阅读答案

一个温暖的雪夜

刘白羽

参观完工地，回到办公室，已经下半夜一点。技术员、绘图员、不轮班的工人都在火炕上睡熟了。大风雪却一个劲拍着屋顶拍着墙壁唰唰响。

一进屋，林礼克就赶紧对那姑娘挥着手：“小管！——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去睡觉去！”灯光把他照得一清二楚，他可也并不比人家小管大多少。小管把冻得鲜红的嘴唇翘起来，我发现林礼克向她送去那样一道温柔的目光。那姑娘于是把桌上她没画完的图纸、米达尺、铅笔卷在一起，就低下头退出去了。

他也不脱大衣，就坐在火焰熊熊的火炉边上。那大衣的黑布面上，不知挂破了几片，烧破了几块，风雪泥沙合在一起冻得硬梆梆的了。他望着姑娘退出去的背影，赞叹地说：“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劳累呀！”他压低了声音，一霎间闪出了青年人的调皮眼色：“她不会真睡……”然后咳嗽了一声，他好像突然发现：“你们来参观，怎么半夜才到呀”

“这风雪太大，我们走着走着迷了路，看见这儿有灯亮，就像扑灯蛾一样扑来了。”我的一个同伴回答了。一天一夜的严寒、疲乏，现在一暖和，使得我的同伴们困倦不堪，没多久都倒在火墙边木椅上睡着了。

我却为这小伙子所吸引。在这伙人中，他和别人一样年轻，可是他严肃得像个大人；他站在工程师的岗位上指挥着，可是他实实在在是个技术员。灯光愈来愈亮，温度愈来愈高。火炕上，墙脚下，到处都是睡着的人匀称的呼吸声。这时，林礼克面颊绯红，他尖尖瘦瘦的脸膛上，两只不大的眼睛，闪着光亮，闪着笑容。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候，在这避开了工地上奔忙嚷叫之后，是很容易开怀畅谈了。

“怎么样你的工作够劳累的吧”

“这有什么劳动才能快乐。毕业时候让我填志愿书，我写我愿意干测量工作，我就是想到祖国各处奔走奔走。我考虑过，炎热、严寒、风吹、雨淋、露营、饿饭，还有蚊虫、跳蚤……可是我还是爱野外生活。”

现在他完全变成一个活泼的青年了，他的眼光充满幸福又充满渴望。不过谈一会话，他就要拉着袖口把窗玻璃上的一层水汽擦干，从那儿向坝顶上看一阵，然后自言自语：“机器在转呢！”就又谈起来。

“……我的志愿达到了，这两年中间，我跑遍了黑龙江省许多县份。在工地上，光着两只脚丫，穿个线背心，跟工人们一道搅拌混凝土，你不知道那该多够劲儿！我们做野外工作的还得会凫水。有回，山洪暴发，那真叫万马奔腾，刻不容缓！什么山呀，河呀，村庄呀，道路呀，都没影了，就那么一片波浪滔天，把我们工地都淹没了。怎么办我就靠会凫水抢了图纸、仪器，凫了出来……”

他把什么艰难困苦都说得那么轻松有趣，可是谈到这一项工程上来，他可拧了眉头子。“人都说这个水利工程可重要了，可是我来了一看，什么也没有！工地主任没有，工程师也没有。我和两个技术员——就是小管和小张——在这儿钻呀探呀，测呀量呀。可是材料呢人手呢有一天，我就一个人坐在堤顶上，愈想愈恼火，愈想愈伤心。这工夫，有人走来，坐在我身旁。”

“这是谁”

“小管。这一来，我可把我的一肚子火都倒出来了。”

“她听完，严肃地说：‘你不是个共青团员吗党应该把我们共青团员往哪儿派没困难派我们干什么照我看，没主任我们就是主任，没工程师我们就是工程师，抽水站反正是要安，你等谁呀！’”

“给她这一说，我倒愣住了。是呀，这有什么说的，谁好好想过‘我是一个共产主义青年团员’这话的真正含意是什么吗”

“第二天我就写信寄给县委会第一书记了。后来叫我去乡党委会开会，我说：‘我这个人做工作就是这样，要干就干……’我话还没讲完，第一书记就走到我面前来了，他说：‘林礼克同志！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我也主张要干工作就勇敢地干、坚决地干，可惜的是我们干部当中这样干的太少了。’他这几句话可真温暖透了，就像太阳光一样暖到人心眼里。从那以后，这草甸子上就亮了电灯，钢材、沙子、水泵、抽水机，都来了；汽车声、马车声、机器声、人声，就干起来了。那时候，我真高兴，我真想写封信告诉我家里……”

突然，通隔壁的门一开，小管把头一伸进来就插上嘴：“你还没说大年三十那夜里，咱们下沉箱，县委书记、县长都来了，还都参加干活。那晚上有多热闹呀！你猜怎么着人山人海，男女老幼。你猜怎么着秧歌锣鼓，锣鼓秧歌……”

“哎呀呀，”林礼克说，“你真啰嗦，说得又快又没结没完，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的两只眼睛可火亮火亮的，就像早晨草原上燃起的一片明霞：“连汽车司机同志看着看着都把袖口一挽，从我手里把铁锹抢过去，像打冲锋一样跑上去……”

我问她：“那你呢”

她亭亭地立在门口，把两条长长的辫子甩动一下，脸一红：“我就跳舞，在那江堤上跟大姐大嫂们打着太平鼓跳舞。”

窗玻璃上闪出一点灰蒙蒙的微光了，炉火却烧得通红。林礼克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同志！你睡一睡吧！”他自己却把门一把推开，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了。我忍不住也用袖口擦了擦窗玻璃，看见林礼克大踏步地往江堤工地上走去，小管一手扬着蓝围巾在后